十年前，我九岁，读小学四年级。那时候周末无事，便被送到一位做美术老师的叔叔家中学画画。

那时候家里管得严，不让我玩电脑。但是在学画的地方，上课前和放学后被接走之前，老师的电脑都是开着而且会让我们玩一会儿游戏。于是好多炎热的午后我都提前到画室打开电脑玩会儿游戏。那时候的年纪小。也不知道什么可以玩，玩来玩去不外乎暴力摩托2002——那时候电脑里也有祖玛，不过我的反应和操作都跟不上，于是就一直不玩这游戏。

某天下午爸妈来带我晚了。我画完了画就坐在电脑前打算开几把摩托爽一爽。

这时画室里还有一个女孩子也画完了，也和我一样想玩——于是她就向老师撒娇，老师就大手一挥：“你看你们男生上课前一直在玩该让女生玩会儿了。”我只好极其不情愿从椅子上下来。于是女孩胜利者般地看了我一眼，坐上椅子打开了祖玛。虽然我玩的菜，但是游戏对于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都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于是我也趴在椅子背上看她操控张着嘴的青蛙消除一串一串的珠子。

女孩玩祖玛很厉害，一关一关过去，我一边惊叹一边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庞，专注的眼神和时而惋惜的轻叹让那个时候的我感到朦朦胧胧的好感，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女孩被她老爸接走，而我傻傻地站在门外。不知不觉忘了刚才女孩的样子，一心只想老爹快点来带我回家。

画画一晃就是一年。我画画玩玩进度很慢，等到有一天老师问我：“可以开始学国画了，你要学山水还是花鸟？”的时候，女孩早已经画了一段时间的花鸟了——画室里常常传来她因为画错发出爽朗的大笑小声和老师佯装盛怒的骂声。她一听这句话，转过头来盯着我笑靥如花：“一定要画山水别画花鸟！”我那时候懵懂地盯着她的眼睛，愣了半晌木讷地点点头：“那就学山水吧。”

一年之后，小学毕业。再没回到画室去画画，也没有再遇到过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三年后，我提前招生考进市里最好的高中，被分到了四班——也是和好基友郑楠幸运地从初中一起考进梦想的高中。我视力从学画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不好，初三那年在上海配了一副OK镜，某一天要去上海检查眼睛情况，正好我母上大人的同事要带女儿去，于是四人同行。在火车站里，我又见到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恩没错就是母上大人同事的女孩。那时的她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只是鼻梁上一副老旧带的眼睛显得有些呆滞——但当她的眼睛望向我的瞬间，那种清澈明亮，带着智慧还有女生特有的魅力的眼神，我待在原地一时间局促起来。

后来几次去检查眼睛的时候也是和她们一起。某一次她妈妈开车。奔跑了一天的我坐在回家的车上发呆，却感觉左边脖子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挠我。我慢慢地扭过头，才发现女孩此刻已经睡着，歪着头靠在我肩膀上，干净利落的短发蹭着我的脖子，痒酥酥的。我心里也痒酥酥的——那是我这辈子头一次那么亲近一个女孩。只是我感觉脸烧得厉害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当我局促的时候，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因为带OK镜的缘故她早已经摘下了那一副笨拙的老旧眼睛，此刻秋水一般的眸子带着朦胧的睡意冲垮了我的心灵堤坝。

“呀，不小心睡着了。辛苦你了呀！”女孩笑道。我呆滞而又无比羞涩地回答：“没......没什么....没事......”

我终究没有勇气去追求她——她的优秀和透彻让我望尘莫及。成绩拔尖，心如止水，目标明确而又认真踏实。而我的高中三年相比之下轻松胡闹，终日做一些不着边际事情梦一些天马行空的理想。她成为别人家的孩子的时候，我在自己的不羁放纵之下渐渐离经叛道而和她渐行渐远。

那时候班里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她——我也成了基友口中最大的怂蛋。

高中毕业，她去了杭州，浙大建筑系；我则到了青岛，在中海大读港航。假期回来的时候老妈偶尔会和我谈起女孩，问我你们俩有没有偶尔联系联系，交流交流想法什么的。我笑着摇摇头：“没有吧。她那么优秀，我只是这样一个怪人呐。”

“对呀，你看看人家女孩子。”我妈笑着摇摇头，便不再问我。

今年三月份我还在假期，便买了去杭州的车票找我好基友玩。夜晚在高中同学——一位可爱的姑娘的带领下我要到浙大的医图（某个图书馆吧大概）去，路上我正在给姑娘讲我们学校迷宫一般的教学区的时候，突然听到刚刚走过去的行人中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扭过头——却见带着兜帽的她笑靥如花又行色匆匆：“嗨~！再见~！”

“嘿！”我摆摆手，便努力扭过头继续往前走。我想她不会回头看我，我也不敢回头看她。

“她还是那么漂亮。”良久，在初春的料峭中，我微笑着叹了口气。
“嗯，我觉得她越来越漂亮了。”同行的女孩盯着我说，“尤其是眼睛。”
我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了。女孩看了我一会儿，试探性的问我：“你现在，还和以前那样喜欢她嘛？”

我沉默了很久。在马路昏暗的路灯下，“很喜欢。但她对我而言是那个在水一方的女孩，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肯定，我不会追随她的脚步并努力去得到她。我觉得我真是个多情的混蛋啊。”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出来的时候却觉得无比轻松，仿佛很久很久牵挂着的事情终于圆满解决——虽然结局似乎并不圆满。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女孩笑着，“至少，你只是自己多情，从来没有影响别人的生活啊。”

我猛地扭过头盯着姑娘的眼睛，初春的风吹过来我不禁打了一个激灵。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一模一样的透彻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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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候班里一个姑娘问我：”诶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说：“我以前在某老师那里学画画，和她抢电脑玩来着，她祖玛打得特别好。”

“诶？我以前也在那里学画画而且还和她一起为什么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姑娘盯着我看，笑靥如花。

“卧槽？！我怎么也对你的存在毫无印象？”我讶异极了，盯着姑娘的眼睛看。

姑娘笑起来，眼睛像秋水般，带着风暴，带着浪头。我一时失语，只知道怔怔地盯着那洪水。

打开祖玛的时候好像回到十年前那个温热的午后，我趴在椅子背上看着屏幕里的珠子一串一串消失，关卡图片一张一张变换，还有那透彻的眼神，笑靥如花的脸庞——直到我自己能够打通这个游戏，那泓秋水一次一次泛滥在我的眼前，终于如同游戏里珠子一般消失不见。

我就是那么一个多情的怪人啊。

我不是一个会说好听浪漫话的人。

情话是我学来的，但我爱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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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一切故事成为过往，或许是伤疤，亦或许是珍宝。

我只爱我现在的女朋友。

很爱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