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am

Steam

Pas assez d'évaluations
青年王小小
De 倉立刀
笑话的信仰,使青年一步步成为了左右不成的“笑话”。
笑话且不着边的人情世故,青涩、天真的青年却一条路信到自己“山穷水尽”。
   
Récompenser
Ajouter aux favoris
Favoris
Retirer des favoris
第一章(上)
屋外正下着小雨,它落在王富贵手臂上,可是这人却站立着不躲闪。因为他正独自哀伤,雨的冰凉触感能略微为其安慰,让他感觉到自己依然是城市中的一员。再何况身处几平米的公共客厅中,是这合租房里最大的活动地,待在此能比没有自然窗的紧凑卧室,要舒服自然一些。
王富贵随后想要不出去闲逛一会儿,让自我舒畅舒畅,可他又反应过来今天本是工作日。若在街上无端地游荡,会把自己显露得映衬在城市里,映衬在这车水马龙的市井,和参差错落的高楼中。极大的落差,会让此刻心情低落和时运不佳的自己,显得更微不足道且很煞这繁荣都市的风景。
他此刻把靠着得是,进门后短窄过道的偏窗,环境又小又紧凑。原本客厅布局里,有开阔的落地窗可以用来远眺(能眺望看到地标《339熊猫塔》),可早被户主用轻质隔墙合理分割成另一间出租屋。王富贵苦笑着,虽同处一个室内,但也无权踏入紧挨着得一亩三分地。
这偏窗外本因有开阔的远眺视线,可窗外两边皆有耸立高墙,会遮挡大角度的视野。王富贵叹息着,他感受到各自产权人充分利用其建筑空间,不依不饶得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皮上琢磨利益。
身处21楼是他为数不多能自觉高人一等的地方,可他不想去俯视察看车水马龙的市景,这会提醒他必然要融入这格格不入的社会。他望向天空,形状各异的乌云缓缓流动不图迅捷、柔和的小雨如鼓励得手不断轻拍自己,此刻若画面定格,会发现自然的淳朴与王富贵的质朴似乎更融洽,更愿意相互聆听着对方。
王富贵努力回想着开心的事情,回想自己更有存在感的处所。或许是在绵阳的工地上,与挚友廖毅一起辛劳质朴的工作,有说有笑且真诚相待;或许是在省外老家,帮衬着父母做些事务,时不时也有走亲访友的家事。
可此时他被困住了,这种无形得力量按世俗去分析:他现在是这大城市里的边缘人,看到别人能在这里镀金成事,他似乎能去跟随,同时被主流教导必须上前追逐。可事与愿违,周围的环境总让他过得缥缈不定,去也不是留也不是。若在分析得细节一点,他也说不出个因果缘由,或许卑不足道的人就理应被世间俗事来回洗礼。
谈谈王富贵的困境,从开始上大学时就逐渐生活压力在身,大学以前在老家的生活虽然拮据,但父母管事吃穿不愁,零用钱少可也绰绰有余。可当独自到了任意城市中,要面对随之而来的养活成本,就不得不支出更多意想不到的费用。
王富贵忘不了渡过大一后的暑假期间,他不懂得世事,在省外老家时相多要些生计费用,可家里的父母不答应,与他争锋周旋,事到最后难堪未果,以至于大二在读期间不得不外出打工添补生计。其中细节他不愿多回想,因为对比于现在窘境,真正难堪得不再是当时情况,而是现在处境落魄的自己。
可坏事缠身,却依然有个好事。他前些天,收到了大学同学李杰鑫的周末聚会邀请,这位是他从大学认识,就不断仰慕的富人。聚会地点是在青羊区的一处大酒楼。王富贵很少往那边走动,因为他帮上个老板做事的时候(王富贵自认为和老板兼具朋友),业务地点常在金牛片区和成华片区。
这位老板叫钱树贺,是他在绵阳工地上打工时结识,来成都之前他内心已认定,这人是他能依靠的富商善人!可近期的他两的关系断裂,坏事皆缘由自己施工项目突发状况,施工项目虽已完工,但施工前后有很多料想不到的情况,使之成为负债工地,事情牵连多方。
老板面对此负债工地,委婉得说他会承担大部分责任,不过也把一些债务合理认定在王富贵名下,并给他一段假期让他放松下自己,王富贵明白这是老板的离职劝告。他用这“假期”消化着自己的伤心事,在大二开始切身面临生活压力算起,已过去五年半的冉冉时光,以及中途所遇到的种种事故。


王富贵正在屋里自我忧郁时的上周,他的大学同学李杰鑫正坐在,精致装修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常规的办公家具已在不久前全部撤走,现在布置且使用的,是他在高档商城里亲自挑选的美式家具。因为他从小在家,已经待惯在豪华的装饰家装之中,如果在外待在不与之匹配的环境里,他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李杰鑫望了望定在墙上的复古壁钟,缓缓站起身来,右手从实木桌台上拿起手机,左手摸着实木大班椅靠背上的雕花。电话中,他督促着手下员工,立马整理好本季度的公司财务报表。
因为今天下午,他将要面要对巨大的人情挑战。切时,在公司内高层管理会面时,李杰鑫要根据情况做一些人事调整。他站立着看向窗外,整理并揣摩着谈话思路,若调整成功后,又会是一次自我事业大突破,让他能顺利清理父母辈打拼时留下的人情赘事。
家族里人情赘事从李杰鑫回到成都后,就开始产生隔阂。其父母为他安排家族生意里的要职,盼他早日熟悉家族生意的日常业务运营。带领并时刻教导他的,是父母辈遗留下的骨干亲戚高层。
而李杰鑫讨厌这人多物杂的批发市场,市场里随意走动都要互相避让才能勉强不擦身而过。在店面里,身边除了一圈紧凑的办公桌外,其余全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货品。
李杰鑫从开始接触家族生意后,除了要忍受着办公环境的不适,还要忍受必要的人情管束。虽然自己是家族生意的指定继承人,可此时家族生意中,骨干亲戚高层掌管着里里外外重要的事务。
可这骨干亲戚高层,不是李杰鑫轻易就能劝退的。因为在父母辈运营贸易生意三十多年的时间里,骨干亲戚高层帮助李杰鑫父母,在成都金牛区火车北站附近的商圈中,逐渐成为龙头批发大企业。
往前追溯,李杰鑫父母下海经商初期,夫妻两已被主营的工艺品、商务用品等业务忙得周身乏术时,商圈中依然有不断涌进的各式商品厂家在寻求实力代理,以及热情踊跃的投资店家。当时的家族生意,虽在商圈中已占据一定比例的市场份额,但不能持续扩大供应和补货之间商务交涉,大批发商行在商圈中会就逐渐失去话语权。
自己白手起家建立起来且熟知的生意经,当然不会轻易教授且不会拿给外人来运营,李杰鑫父母深知:市场里相互的人际关系处久了,稳定的商务来往更认可交际对方,因此店面中随意招聘的下级,长此以往可能也会自立门户。而以血缘构成的牢固缄默关系,则是选择亲密帮手与长期信任的首选,他此时已想筹划想建立起商圈中的龙头批发生意。
回望起家族生意整个运营史,有两位骨干亲戚尤为重要,在不同时期逐渐成为他们家族事业上的左右手。第一位是李杰鑫的大伯“李成实”,他身材矮胖、面目憨厚。最初是在货运站里当为仓管员,每天要核实来往车厢中所装载及停留的货物。在本繁琐的日常事务中,还会有各类商人来访。那些商人大都是焦急地,他们等待着自己货物要及时运发,慌忙无措时就会去拜访李成实,以拜托他能否提前安排下一节车厢的装运。对于各式商人多多少少的招待礼品,他更多委婉回绝以保持事务上的干净。多年下来面临着妻子被单位撤编裁员、家里的家具家电置办花销等家庭愁事,也从不向外说出怨言。
在1990年大年三十的家人团圆聚会上,酒足饭饱之后,李杰鑫的父亲把他的亲哥,请到一旁的书房里聊聊事务。他们备起瓜果干杂、精藏小酒开始家人间得深谈起来。
“老哥,你最近生活又得过拮据了些,房子好不容易单位分下来一套,总体还够你夫妻两活动,可娃儿大了这么紧凑可不好”李杰鑫父亲倒着酒,神情暗淡得聊起话。
“成功啊,这几年我的单位只能保持收支平衡,在上百号的员工里。能去申请到公立房已经不容易,我知足长乐就行”李成实虽然生活中苦多乐少,但也笑着憨厚得回应。
这兄弟二人互相倾诉起家长里短、事业起伏。谈话的内容包括:最近二弟李成功生意上遇到的难题,要准备时刻面临着竞争者抢夺商圈市场份额,以及他对家族事业地布局展望;大哥李成实则吐露着妻子开始待业,新家怎样布置等这些难言之隐。他们兄弟两推心置腹的交谈多个时辰。
交谈中李成功逐渐掌握话语权,给他的大哥一般做起安慰,一边给大哥出谋划策,已图让大哥一家也能进入家族生意中。李成实把心中有各种不解疑惑难处,一一给亲弟透露,李成功则都稳妥回答。
交谈收尾,李成功拍着大哥的肩膀,鼓励着说道:“那就这样定了,让你妻子先跟着我们打理起家族内的生意,我们会时刻指引她如何开拓店面。而货运站那边还是要带出一位我们信得过的办事员,有一些货运的流程手续还是要经过那边,等你我两边都安排妥当。你也就水到渠成得过来,一起经营我们的家族生意好了。”
在整个谈话中,李成功对弟弟的其中安排,以及为他能展望好的家族事业佩服十足。他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位贵人般的亲弟弟,能为他开拓事业,解决生活难题。若不是自己强忍热泪,他已经喜极而泣了,借着酒劲,他紧紧拥抱着李杰鑫的父亲“李成功”。兄弟两随后前往家里的阳台上,这点已是午夜来临,他两观赏着成都热闹得鞭炮齐鸣,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期望。
第二位家族事业左右手的骨干亲戚,是李杰鑫的舅舅叫“曾勇”。在1990同年,李成功的妻子把她弟弟介绍给李成实,让其安排职位进货运站,以达成事前兄弟两交流中预期的家族事业。此时曾勇正年轻热情、做事踏实勤干,正苦于无所事事时,拥有了一份差事。入职后对单位安排的任务、总是认真完成不加拖沓;对李成实指引的关系也真诚对待,不私加懈怠猜忌。所以他很快在单位立足,当时曾勇在单位上评定优秀个人、干部内训往往会入选。可他坚持在一线,不愿向上级职位调动,因此很多一线同事都会记他人情,认定他谦让了上级职务岗位。
可时间地演变总是让行业发展,出现不可预期的变化,其中员工受及波动大多只能任其自然。在货运站变得更加规范,以及私家货运车辆地兴起,让急需货运站周转货物的商人也有了更多选择。曾勇不仅自有权职的限定增多,还让生意上许多默许帮助变得困难。此时李成实已跟随他弟弟经营家族生意多年,拥有多家店主头衔,兄弟两一同掌握着家族生意运营。
当时李成功的家族生意已龙头初成,他们能较易成为意向商品的省级经销商,甚至可以是全国经销商。兄弟两时刻记着曾勇,不仅是姻亲的缘故,更是他会时刻帮助家族生意的物流畅通,以及各类商人间咨询搭桥。当官方货运站开始走下坡路时,也是时候让曾勇进入家族生意了。
不久后李成功找到曾勇,邀请他在新都的一处高档酒楼聚餐及交谈。席间曾勇不断主动开口说想参与进家族生意,理由是现在单位的收入,已不足以支撑他家庭的花销。可李成功更多是聆听安慰,没刻意表态对他的安排。
“小舅子啊,商品业务这块我和成实已经在周边圈子里赫赫有名,每天收发的物流在那里已经周转不开、满搭满载!因此我们对业务的拓展热情逐渐变低,反而更想维护好长期来往的生意伙伴”李成功语重心长的说道。
“没关系姐夫!”曾勇担心着李成功的拒绝,紧张且尴尬得接话。“好坏至少比现在单位拿死工资强,还随时面临撤编辞退。我现在依然充满上进得热情,不管是拓展、还是维护我都会尽职尽责到底,你放心吧姐夫!”说完后曾勇敬酒憨笑。
李成功好似反应过来,也跟着回酒并笑着起来。“我不是不要你的意思,我是在想你在生意内外,哪个环节作用最好,对家族生意帮助最大”。
曾勇则慌忙答应着:“没什么,哪个环节我都能做好的,我确实想参与进家族生意!”
李成功手掌按住曾勇的肩膀,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家族生意现在急需得,是我们自己筹办货车运输与物流基地,这块我们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亲自启动,想来想去我觉得,你最合适担任物流掌舵人。”说完李成功大笑起来。
曾勇听后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落实:“姐夫啊,你有什么计划就直说嘛!让我觉得你是在测试我呢!”曾勇随即转恐为喜,哈哈畅快笑了起来。
“我这不是正在思考计划吗,让你误解了。哎呀!都是一家人怎会置你不顾呢,我为自己说慢了,自罚三杯!”他两敬酒回酒你来我往,李成功逐步说出自己的计划安排,曾勇也凭借多年货运站工作经验来讨论建议。在交谈后的第二天,他两在周边看看附近合适的场地,思考着要找那些单位及办事人员来筹划此事。
在经过多年运营后,曾勇也成为优秀的物流商人,不仅有家族源源不断的业务保证,当然这也是他必然且首先完成的订单。另外,他还带头筹划当地物流园的事宜,与各个物流相互单位交涉来往。物流园一事在多年后也成功建立运转。
第一章(下)
李杰鑫回成都后正式进入家族生意,总体运转方式保持着父母辈建立起的形态。他的父亲李成功和大伯李成实,掌握着所有家族业务的商务交涉及运营。(二弟主对接厂家常年在市外、大哥主对接渠道商常年在市内);曾勇则掌握售后物流,及相关单位的联系。家族综合批发生意,在商圈内外都无可比拟且规模庞大,公司内的职位也自然成为好差事,可李杰鑫初到这里,就觉得如坐针毡。
李杰鑫从小就能比同龄孩子拥有得更多,不管是玩具、衣服、零食···从小开始便做起同伴里的孩子王,在玩网络游戏时也是工会会长,从来都是李杰鑫指示他人行动。可入了社会,初进家族生意里,却不得不处处受他的大伯和舅舅合理引导。他内心独立运营的想法,随时间正在不断加深。终于,他找好机会,下定决心要找长辈聊聊自己的想法。
“大伯,我能重新找个地方办公吗。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年,我想试试新的运营法子。”李杰鑫在空闲时间找到大伯李成实聊着,且带着委婉的语气。“这里的生意虽然很好,但我可以让家族生意运营得更好。”
“是嘛?侄子啊,在这里你还是要多和渠道商、员工等多走动,他们现在更多得还是愿意和我交谈事宜。”李成实停顿了片刻,继续聊着。“你父亲让我好好引导你管理生意,他告诉我家里从小把你惯着,在性格上怕你太高傲,这对家族生意可不好。那些家族生意要接触的人,我虽全盘介绍给你,但你要主动多交谈;这些大大小小的订单,你也要合理去调度处理。”
“是的大伯,你看我这一年,都仔细按照你教导得去做了!”李杰鑫听到他大伯的教导后,神情稍稍紧绷、交叉起十指。“可以给我机会尝试尝试,我想要自己的团队!”
“孩子啊,大伯我会是窘迫不堪的人吗?”李成实叹着气,陆续给李杰鑫讲了他跟随弟弟的往事,以及这十几年间在生意上所遭遇的一些人情世故、艰难苦楚、订单周旋,那些较为印象深刻的事情给李杰鑫聊了许久,李成实难得有机会给他的侄子长时间吐露真情。借此机会,他想让李杰鑫不要那么着急,让他明白自己愿意毫无保留的教导李杰鑫,且从始至终坚定地认可着亲侄子。
李杰鑫在被大伯教导得时间里,回话很少,更多只是低下头紧抱着双臂。虽然内心已越发烦躁,但作为晚辈且还是亲属血缘,他必然要强忍这些叮嘱。李杰鑫始终不啃声,可已经心烦意乱、厌恶起大伯。他内心就想着:这要是和同龄人讲话,我早就怒斥反驳起来了。
就这样,李杰鑫的意愿被大伯教导一番后不了了之,之后他虽像往常一样进行着日常事务,但他内心却更加抵触现在所处的环境与上级!他思来想去,决定绕过大伯的意见,去把舅舅先说通,只要有关键人物支持自己,心里就不怕大伯再出面教导了。
他等到每月一次,去家族仓库盘点订单存货时,李杰鑫独自走进他舅舅的办公室,先用精美礼盒装着几瓶高档洋酒送给他。曾勇很识货,认出这是逢年过节才会开瓶喝的昂贵美酒。
“怎么了外甥,今天心意满满的送舅舅洋酒干什么”曾勇嬉笑着,如同和朋友般调侃着。“会不会又把业务订单搞乱了,让渠道商发牢骚。怕你大伯和老爸怪罪,让我提前帮你处理好啊?”
“哪能啊,这是好久发生的事情了”李杰鑫尴尬得接着舅舅的话。“你怎么还提上月的事,那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可事发那些天,我可调集售后部的员工轮换加班几个通宵,才把前端弄乱的大订单盘点好”曾勇随即把误差的记录存档,放到桌面上。“这些我可都没向你大伯和老爸说一句,那些渠道商直接打电话到我这里,询问大批量货物怎么错误?当时,我调取前端处理订单发货的人员,发现当天只有你一人操作,就直接就打电话给你了。若按照正常流程,这些事情是要通报整个公司一起处理的,你知道吗外甥!”曾勇的语气中没有问责,只是想聊天找话题,让李杰鑫不好意思罢了。
“知道,我那些天也不一直保持沟通,处理好这些事情了吗?”李杰鑫话锋一转,语气变郑重的说:“舅舅,今天来我是想和你商量些事情,我想独立运营些家族生意,组建自己的团队,我想让你帮我在父亲那聊聊。”
“啊!”曾勇意想不到,吃惊了片刻。“你是受谁的气了嘛!还是工资给你发少了!可这些都不可能啊。事务好生做吧,当年我可是求你老爸,他才带我一起做家族生意啊!”
“我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我能帮助家族生意变得更好!”李杰鑫的话语慢慢变得硬气,但依然保持尊敬克制。“舅舅,我给我大伯说了这些想法,可他想让我再锻炼一段时间,可我已忍受不了保一尘不变的状态了!”
曾勇不知怎么回话,把自己拿出来的一叠误差存档,不停翻看反复操作着。过了十多分钟,他瘫坐在办公椅上,长叹一声:“外甥,这事我最多不表态。你大伯和老爸都是带我进家族生意的引导人,我对他两位只有尊敬且服从,不能违背其意愿多加参言。这事就这样吧,聊聊其他的。”曾勇利落得打断话题,后续聊天更多是曾勇抛话题且主动抢话,李杰鑫只能无奈附和,主要事就不了了之。
事后李杰鑫不想在独生闷气,且他已经按耐不住单干一番的心境,可不又敢找父亲聊起此事。于是他只有偷偷策划,在李成实省外出差的一段时间里,从公司财务那轻松调取一笔备用金,把周边写字楼里的一整层办公室,签约长租了下来,再快速置办好办公电脑家具,并把市场里的一部分员工调度来此办公。等到李成实回来后,家族生意上的订单调度、流程对接等事务已能在新办公点完成。
李成实了解完李杰鑫做的事务安排后,并没有去阻止他,让其发展。直到两年后面临被带薪停职时,他始终没说过李杰鑫任何不是。另外李杰鑫事后也不想找他大伯沟通,只觉得已开始和大伯角力商战。
常规的订单对李杰鑫已枯燥乏味,也展现不出他的战略眼光,他努力寻求业务量的其他增长方式。他回忆起从高中开始就陆陆续续从网上购买电子设备的经历,这些有他喜欢的各种游戏机、DIY电脑、耳机···虽然在相关实体店他早已是高级会员,但这网购的方式依然能帮他省去不少跑腿时间。
他思来想去得到灵感,开始尝试着电子商务的运营。平台需要营业执照于是他注册好自己的公司、电商平台需要厂家授权于是他轻易签署协议···准备工作李杰鑫出乎意料得顺利,他专门腾出几间办公室直属操作此事务,展望着此项业务能大放光彩。
他有足够的时间摸索着新玩意儿,他不断好奇得经营着电商,操作一个功能就观察一段时间,上手实践摸索得出的总结。比他看书来得更快更有效,调低多少价格能提升多少百分比销量、增加多少好评能提升多少位商品排行···
时光冉冉事过添新,之后近一年时间里,他自己建起的电子商务已运营得像模像样。组建起了电子商务的售前与售后客服,让用户在网上任意时间提问都会有人及时回应;多起来的货物物流及仓储需要,曾勇暂时也能腾出空间安置。在新一年的家庭聚会宴席里,李杰鑫向父亲炫耀着自己的成就。餐桌上,曾勇在旁高兴附和,而李成功更多默认点头不做表态。李成功勉励着孩子,也不忘叮嘱家族生意中,也要多和李成实及曾勇商量。
一些劝言诫语,李杰鑫气势正盛哪会听进去。之后他照之前经验,安然得扩大自家电子商务的商品类型,且增加人手处理多起来的日常事务,还尝试起国外电商平台的运营。逐渐猛增的业务,让曾勇现管理的物流及仓储空间已随时处于饱和,他向李杰鑫反应问题后。解决办法则是,清退物流园里各家各户的租用期限,说到期后坚持不再给予续租。
这一连贯的操作,让下级渠道商陆续反馈要求撤去相关商品,在电子商务平台的销售;还有些物流仓储的租客也有反馈要求继续续租。可李杰鑫对这些怨言提议毫不在乎,毕竟增长的业务量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这段时间成都晴天天气较少,且总下着小雨。当天,李杰鑫正常准备在本周召开公司的季度总结会,他要在会议上公示财务报表、筹划下季度任务目标等,他催促着员工整理好相关文件、布置场地。在下午预定时刻,公司的季度总结会如期举行,流程按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员工们反思着以往、热情筹备以后。会后李杰鑫单独在办公室里,会谈了大伯李成实,把对他的人事安排亲自说明一下。
李成实谈事依然嘘寒问暖占主,想交流着过往、谈起生意好坏。他承认自己跟不上潮流,可话语间总提醒李杰鑫多注意人情世故,网络虽快捷高效,但也要人心相连才能支撑运转。李杰鑫接话则多半应付,并想让他以后只分得干股并退休,就此不再插手家族生意。
李杰鑫早已筹定此次人事,李成实也心知肚明,若强行干涉拒绝,会产生家族矛盾,于是就同意了公司安排。就此,李杰鑫完全接替了李成实的职位,掌握着家族所有业务的商务交涉及运营,还有对接着各下级渠道商。
开会散场后,离傍晚还有些许时间,李杰鑫躺坐在大班椅上,他歇息了会,回忆起自己在成都后,近乎三年的事业成功发展。种种成就让他欣喜若狂、自豪不已。
回忆中他想起亲近的朋友们已好久未见,随即想约他们出来吃饭玩耍。他在记忆深刻的酒楼定了两桌宴席,聚会时间在下周末。他预计聚会当天,可玩整个周末,他一一盘点邀请成员,几天后有十五位朋友确定到场。
宴席有一桌离满员少点人,他觉得空着不妥,在脑里想了想添数人员后。随后,李杰鑫在手机上给“王富贵”发出邀请,这几年他大学同“王富贵”联系自己挺勤快的,而且名字里也带着喜气。


在聚会的前一天,王富贵想着给李杰鑫送去怎样的礼物?虽然现在他处境失意落魄,但面对老同学他依然想要献上一份心意。他打开手机地图搜了搜附近商城,发现二仙桥有个陶玻市场主要卖一些厨具、陶瓷···他前去挑选一番后,买中了一套包装精美的碗具礼盒,这提在手上沉甸甸的,就像拿了个大行李箱。
聚会当天,他很早就出门,坐上成都二环路的快速公交,手里紧提着碗具礼盒。公交行程中路过了让自己负债累累的工地区域,路过了李杰鑫回成都打拼事业的市场区域。王富贵看着窗外的高楼矮房、车去人往,城市景色此起彼伏得在他眼中闪过,让他内心烦躁不安。
到达目的地后,他在宽敞的酒楼外等待李杰鑫到来,接待店员中途也让王富贵进酒楼坐着等候,可他想第一时间把礼物送到,所以依然坚守在场外。
他拨打电话给李杰鑫想问其多久到达,可电话中始终提示忙线。过了一个半小时后,李杰鑫开车到达。王富贵眼光专注,一下便看见对方,他赶过去想快速搭上话。
“李哥你可到了儿,我都等候你老一会儿了。”王富贵虽是外省人,但来四川多年,口音已随当地。他递上礼物,笑着说:“一点小意思哈,李哥你收下哈。”
李杰鑫做惯了贸易生意,常和各个地方的人士交谈,方言和普通话总是拿捏得当,当听到标准的川普口音,自然得用起当地话回应着:“讲客气的,来耍就是了,用不着礼物嘛。王富贵,你自己屋里缺不缺,留着用吧。”
“我家里可够用了,而且我也不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王富贵深情的说着话,李杰鑫听到后也不再推脱,打开车子后备箱把他的碗具礼盒,腾个位置放了进去。
李杰鑫把王富贵带进酒楼。王富贵在外等候时,已察觉酒楼装饰气派,进来后也被室内装潢惊艳到。建筑外墙有各种雕花木板装饰、池塘里有精美假山花木依次衬托、室内豪华的中式实木吊顶、以及全是实木制作的桌椅、景台、楼梯···且到处可见细节雕花。这些场景可算是让王富贵见了世面。
在酒楼包间里,他两等待着其他人到场,在正式用餐前,客人们大多直接到达包间,李杰鑫一一和他们搭话并安排就坐。两桌宴席都腾出主人位给李杰鑫来回敬酒交谈,所有人到场后,他招呼酒楼服务人员开始上一盘盘精致菜肴。
李杰鑫趁着大家还未动筷之际,在两桌中间的空位站立,给大家讲起餐前话,他声音洪亮清晰:“各位伙伴挚友,你们与我年龄相仿。很多从小认识玩到成年,我们出社会各经历风雨,却依然联系常在,友情不减。我回成都到今天已事业小成,在此拿出自己挣得薪酬,给大伙筹办宴席庆祝。想当年啊···”李杰鑫深情演讲着,并点名了些在场人员,简述起往事。
席间王富贵多次想要前去敬酒,说些祝福话语,可始终插不上话。因为那几个和李杰鑫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随时在倾述衷肠,相互间的聊天豪迈且无所顾忌。
“李兄,你这几年可和我们玩得少了哈。”李杰鑫的发小和他聊着。“以前又做游戏公会会长、又带我们去各种周边景点玩了个遍。怎么这几年可消停多了,咋回事啊。”
“赵兄,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有多忙,我总不能一直靠家里的积蓄来潇洒。”李杰鑫吼着嗓子回应着:“对了,好久你们到我办公地点坐坐。现在我公司有一整层的办公区域,而且还要准备扩大。”说完他开怀大笑着。
“哎呀,做兄弟的怎么会不理解!今天我给你带了套中世纪全身盔甲。你明天放车里拿回去试试,大小若不合适我再找商家重新定制。”李杰鑫的发小在搭话中带着自信与骄傲,这是长期交往才能熟知喜好并知情相送。
王富贵无奈的坐在角落靠近窗边静静听着,他吃着菜埋着头,突然觉得带着一般礼物前来,好像在自找没趣。在王富贵就座的身边,有位同桌看他自顾自的吃着,在没人搭理间就主动靠近搭上话:“兄弟,我以前聚会时,怎么没有看到过你,你跟老李是多久认识的啊。”
王富贵还反应了一会,谦虚地回答道:“哦,我跟李哥是大学同学,在大学里认识的。”
“是这样啊,怪不得没见过。老李长期交友的伙伴,多半是兴趣相投。兄弟是怎么和老李,一直对上话的?日常怎么玩耍的?”那同桌继续热情询问着王富贵。
王富贵抬着头,回想了一下,开始说:“我跟李哥在大一时,只能算一般认识,我时不时帮他跑跑腿,交际多还是从大二开始。至于玩耍嘛···”王富贵说到此停顿哽咽了一下,对于身旁同桌得友好提问,慢慢变得尴尬起来。
“你们是一起玩魔兽世界、CS:GO···,还是你经常在外旅游景点一起玩。”那宴席中的同桌,开始说起李杰鑫的兴趣,却丝毫没有察觉王富贵已不再好意思搭话了。
“嗯···。”王富贵不知如何会回答,他可没和李杰鑫玩过这些,他尴尬得说着:“李哥带着我玩得,我跟着就行。不太明白。”回话很小声,想尽量礼貌打断对话。
可能宴席整体的氛围很欢快,那同桌还继续补着话,让王富贵这几天来的压抑郁闷心情彻底崩塌。“那你确实和老李是铁哥们,也兴趣相投,他家里你应该去过,他父母给他的两个房间,任其安放自己喜欢的东西,那里面可能是每个男人想要的数码圣地吧!而且回成都时,他家里就让李哥开始管理公司,到现在老李都把他亲戚都管在手下了!”
这些话让他又被迫回忆起痛苦往事。王富贵起身直冲冲走进洗手间,在厕所隔间里忍不住落下眼泪,他用手捂住口鼻,想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在忧伤时,伤感事由着这几年的经历一并涌现出来,他陆续想到来成都后向他本地唯一的亲戚“王寿昌”寻求帮助却被婉拒,这几年在多处上班来回折腾,最后却无果无终。
他在里面停留了好一会儿,出来洗漱好面容。想离场却徘徊在外,考虑要不要打个招呼再离开,可想想还是算了。酒楼外,王富贵想散散心,于是他在路边解锁辆公共自行车,在周边转转。
逛到“浣花溪公园”时,还进去走了走。他原想此处景点位于成都市中心,布局应该甚为精贵紧凑不会怎么耐看。可进来后发现,里面的开阔视野没被任何高楼阻挡,木林花植被有序的设计安放,大雁虽身处人造湖泊中,但却能无视一切安然飞翔。在这里多加闲逛,让王富贵此时的郁闷沉重心情,慢慢自然舒畅许多。
过了两个钟头左右,王富贵的电话响起。是李杰鑫打来,他接起电话,听到李杰鑫开口说自己安排不周,聚会活动在下午和晚上还有安排,让他可以过来。王富贵勉为高兴的回复说,他想在附近走走看看,晚餐自己应付,到晚上会去电竞酒店一起上网。简短的通话后,王富贵继续在此待了段时候,自我疏通着内心的烦闷。
今天的月亮出的早,也特别圆亮,就像在五年半以前他离开家乡时那晚,那天他决绝的跟父母说不成事不回家。他在公园里想着过往,还反常得给父亲“王干事”打个电话聊聊,他父亲本能的反应着,询问他在成都要不要什么帮助,王富贵却说一切都好让其放心。出了公园后,王富贵释怀了些压抑心事,慢慢往回走着···
第二章(上)
王富贵初进大学和大城市时,周围的一切对他都是那么新奇动人,对于长年在老家小城镇读书的孩子,只知道粗胚般的自建房、日常用品的个人小商店、色彩单调的穿着服饰···可在新兴城市中,高楼、大商城、潮流打扮是常见标配,初见这些景色,他被迷惑得眼花缭乱。他开始心生执念,想去接触、想去融入。可他完全不知道这些漂亮事物,自己未来能拥有多少。
在学校分得宿舍后,他和李杰鑫初识。相见时,王富贵第一印象就看出李杰鑫是个潮哥,那风度翩翩的衣着打扮、把弄着各式各样的数码产品、台面上还盛放有精美的手办模型。在那四人位宿舍里,每人都有一小块属于自己安放私人物品的空间,李杰鑫正在摆放着这些东西。而王富贵到场,只把一些必要的床单棉被、书本衣物放好后就待坐在椅子上,他尽量用普通话向李杰鑫打着招呼。
“你好啊,你也是计算机专业的吗?”学校宿舍的房间都是依照各自专业来分区,这句话问得很尴尬。可王富贵见识少也不懂得其他什么开场白。“我叫王富贵,从小乡镇出来,我那边儿可热情好客来着。我这边收拾完了,你要什么帮助吗。”
李杰鑫看着身旁傻兮兮笑着的王富贵,停下手中的布置,面向他坐着说:“我叫李杰鑫,来自成都。你叫我老李就行,我喜欢玩电子游戏、研究数码产品、还有到处旅游看看。你对这些感觉怎么样?”
“我老家连网吧都没有,大学报名都是用学校上的电脑填得志愿。要说玩游戏,我会去镇上的街机店看看大人们玩;旅游得话,我就在老家附近的山野水坝逛逛就行。”王富贵说着话,看着李杰鑫逐渐收紧了眉头,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个亲戚在成都开店,虽然我没去过成都,但我觉得在大城市里发展一定会挺好的。”王富贵此时说话,一点儿不觉得话语中,有什么别扭与不妥。
李杰鑫听后不想在搭理他,可又想到是新同学且同宿舍的,见面就给脸色看也不好,于是说:“你帮我去宿舍楼下的储物室,拿上来两个行李箱吧。”李杰鑫顺手把桌上的一个手办模型拿给他看。“我箱子表面印着有这个模型的图案。”
王富贵按着李杰鑫的安排照做,跑腿搭手忙上忙下,途中没有多嘴也没有提及报酬。完事后,李杰鑫说了些感谢的话语,并说以后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可随时找他,然后还在行李箱里拿了个耳机给王富贵日常用。王富贵也没多想,接手就拿去听着,听后感叹这东西真好,如同在现场听着歌手演奏···王富贵激动得给李杰鑫说着此时心境,可李杰鑫更多是简单的回应点头。
他两在同一个宿舍住了3个月后,李杰鑫就向班级中的辅导员请示要搬离学校宿舍,辅导员告知可以搬离,但不会退还已缴纳的一学期留宿费用,并要按规定走流程写申请表。李杰鑫表示同意,在申请表上填上搬离原因:私人物件太多,在宿舍不好安放及保管。
在李杰鑫搬离宿舍时,王富贵也自愿忙前忙后的帮助。因为相处的这段时间,李杰鑫把自己很多的数码产品给王富贵用,对王富贵来说很多物品是昂贵且有趣的。在计算机专业上要用到个人电脑了,他问李杰鑫哪里购买这些数码产品,李杰鑫给他说可以去本地数码商城,想便宜点就在网上购买。
王富贵打开手机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想力所能及得拥有这些新玩意。可看着自己父亲给他一学年的生活费,只够勉勉强强够学校内的开销,多买一些私人物品则会捉襟见肘。他也想过出校打工挣些钱,不过要专注于学业,权衡后就在学校内找点事务干。
王富贵在大一期间活跃在学校内的各临时工岗位上,钱挣得不多,远不及自己想买的东西。大学第一学年完,在校内打临时工所得到的报酬,已不足以支撑逐渐丰富起来的生活成本。回家乡后的暑假期间,他开始琢磨怎么向家里父母商量,多要一些下个学年的生活费用。


大一后的暑假期间,王富贵正前往他的二伯爷家里做客。王富贵以前会经常来拜访,乡里乡间日常的走亲访友,也一般不会准备什么东西。可今天他父亲“王干事”来串门,准备了不多见的礼品,有些东西还想让其转邮给在成都开店的“王昌寿”,也是王富贵的堂叔。
王富贵的二伯爷高兴得接待着来访亲戚,他们聊起自己小时候,在这院子里,王昌寿随时和兄弟间玩耍。虽然现在表兄弟两在两个地方生活,但依然觉得感情深厚。王昌寿成年后常年在外,随后在四川成都定居开店。
如今王富贵在四川读书,毕业后若去成都发展,现在告知一声,以后也好有个准备。“二伯,今年是我娃儿在四川读书的第一年,后面他如果去成都的话,你可以让昌寿多照顾照顾。”王干事给他二伯递着镇上的土烟,继续笑着说:“你娃儿有出息,已在成都安家生子,那大城市可难待的很吧。”
“可不是嘛!想当年昌寿从部队里退役出来,可服役时间不够,按规定不能直接在单位里转职。幸好部队里当了几年炊事员,算是有个手艺在身,不至于出来想不到事干。”王富贵的二伯爷,抽着土烟和小辈们摆着话。“拿着点小钱在成都街头卖小吃,然后开店安家到现在。可小店只图个营生,能怎么多赚钱?现在我孙子即将读高中,才开始筹备在成都买个房子定居。唉!”
“能在大城市定居都不错了!我们这里可都是自建房,随便建起来的,这可没城里的房子住得舒服。”王干事心里觉得他二伯太谦虚,带着点自嘲的语气。“后面我娃儿若去成都,我可还想求昌寿多帮助来着。”
“今年我还去过成都,在昌寿买的房子里住了一段时间,不如咱家里住着舒坦。不过他在成都生活惯了,也不会习惯咱老家的日子了。”王富贵的二伯爷脸上露着嫌弃神情,可又叹气说:“不过大城市确实热闹也很广阔,如同电视上宣传的那样,大都市里人多车多商品多。我侄孙富贵还是有出息,在四川考了个大学,可要勤读书找个好单位待下去。不要尽想外面生意怎样,生意能保持营生都不错了。”
王干事也点头同意。虽然他在乡镇间声望也不错,多半不缺活干,但很多事情更多是人情间的帮助,就象征性的收些工时费用,什么利润、成本都没细细盘想。王干事没给他的老乡间多算钱,所以一年到头,家里积蓄是刚刚够用没有什么多存的。
不过他们继续鼓励着王富贵,说一些事理。再怎么样,能赚得都是心安理得的钱财就好,亲戚间也会尽力相互帮助。


不久后,在八月中旬的傍晚,马上就要到开学的时日了。王富贵在客厅等待着开饭,他想向父母开口说说,多拿点生活费的事情。王富贵犹豫再三,因为在以前高中时难得出校,用钱的地方也不多,所以当时没遇到向父母多要钱的事。
他记起高中毕业时,读大学准备出远门,王富贵要提前准备很多用品,在途中购买时钱花完了。当他再次向父母索要些费用,父母是不情不愿得多拿出些资金,这让他左右为难不敢拿。王富贵回想起着这事,神情紧皱面容低迷。
此刻他母亲在忙里忙外操点家中劳务,孩子过不久又要回四川读书去了。王富贵的母亲,这些天开始准备的饭菜也额外丰盛,板鸭、炖鸡···几乎隔天都有,而且她厨艺也不差。(他母亲常年兼职乡镇宴席中的帮手,在那坝坝宴开餐前的整个流程都参与过,随时能品尝大厨的手艺,再以此调整自己的厨艺。以前王富贵在镇上读书时,他母亲也时不时将宴席间的菜品打包一份带给他。)
“富贵啊,在学校生活得怎么样,吃得饭菜有没有家里合口?”王母询问着,并不断给他碗里夹着菜。“这次出行要不拿些家里晒好的干杂,回大学里弄着吃。”
“妈,按规定学校里是不能做饭。食堂饭菜合口,可怎么也没有家里弄得好吃。”王富贵对饭菜好坏已不关注,若无其事的说着。"城市里的生活丰富得多,城市里有大商场,那里有超市、服装店、数码店,任意一家店铺也比我们乡镇上的东西要多。店员也会热情得告诉你每一件物品的详情···我真想带你们去看看。"王富贵聊起城市里的点点滴滴额外兴奋。
“我和你爸在乡镇上,有用得着我两的地方帮帮忙打打工就行。我们快50岁了,且大部分岁月都在周围渡过,这里就是我们的一切。其他的事物对我们来说,学起来用起来都麻烦。"王母亲切得给王富贵讲着自己的心声,可想到孩子的前途可期,又劝道:"不过娃儿你还是有本事,我们都没期望你能考个大学。读完高中后,你爸本想就在镇上给你找份工作就行。那大学里可要多学东西,以后回来在镇上或市里,能找个更好的单位,这是我现在最大的期盼。”
王富贵本想着让母亲对城市的生活也动心,现在对他来讲城市里扎根就是个人最大的梦想,家乡的一切都显得落后、简陋。在他小时候最喜欢去的街机店、在附近能悠哉闲逛的山野水坝,大一暑假回来后,也一次没有去过。
王富贵不甘心,在大学里自己不断找临时工的活干,艰难补贴生活费用,还要保持学业功课跟得上进度。这次回来,他已下决心要多拿些生活费用,让下一学年能跟上自己在城市里、大学里的花销。
“妈,这次回来我想多要些生活费用,学校里的花销比在乡镇上多得多。"王富贵鼓足心劲给母亲说着诉求,他内心希望不要有太多阻抗。"城市生活住的穿的吃的,学校里的学杂费、课本费,包括要买的学习用品。妈,我需要的花销太多了,想让你们多给点生活费用。”
王母原本心无所虑,吃着饭聊着家常。听到诉求后,脸上愁容起来。“娃儿,你要增加多少吗?乡镇上的红白喜事比往年少了很多,聚的宴席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你父亲在乡镇上能干得活也比往年少了很多。"她语气低沉,不过内心又转念一想孩子前途可期,多拿些钱也无妨。"娃儿,你给我多说说,我也好和你爸多商量商量。”
“多个几千到小万块吧,我能用这些钱好好读书,保证以后能在城里能找个好工作。"王富贵略露激动,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学年所有的生活费用也就才小于万快,这次多要一倍会很难,可他必须请求到手。"母亲,你要理解我。我以后不要几个月就能挣回来,你相信我,这钱算我借的都行。”
母亲听后越来越惊讶,她不知道以前在家里的乖乖娃儿,居然去城市里生活一年,就开始有这么大的家乡抵触。他们夫妻俩在乡镇上帮人打工、交流,也很少说过分的话。
餐桌上尴尬得聊着,王母的语气始终低沉难堪,虽然知道家里拿不出多得钱财支援,但依然好言劝导着。王富贵语气起初激动不已,想着无论遇到任何反驳都要坚持,但听着母亲的委婉相劝,语气也渐渐柔和了些。他快速吃完饭回了房间锁起门不再回应,王干事此刻才做完活回到家里,他听到父亲的电动车开进院子发出声音,可不敢亲自出门给王干事说起自己的想法。


王干事身材硬朗,因常年在乡镇的工地干活,让他本人虽看上去瘦弱却力气非凡。脸上没有多出得脂肪让骨感明显,深棕的肤色让他人能轻易看出是在外工作许久晒得。虽然家里生活过得拮据紧凑,但他在外面却经常被顾客业主热情招待,乡镇上人们对王干事的风评多为良好,同辈间也多敬王干事为大哥。
王干事走进客厅,把手里提着的干活工具放在角落一边。王母把碗筷从厨房拿来,看到丈夫已塌坐在沙发上。她问老张家的房子重盖得怎么样,王干事说主体搭建完了,后些天可以铺墙砖。还说老张家本来已备好晚饭,可王干事婉辞说家里也已做好,就开着电动车马不停蹄得回来。
“哎,那孩子这么快就吃完了吗?”王干事吃着饭,好一会才向王母问起孩子。“我说怎么少点感觉,让那孩子出来坐坐。”于是王干事大吼几声呼唤王富贵出来,可在屋内的王富贵始终没有回应。
“他今天吃得快些,在房间里歇息去了。”王母向丈夫说着,脸上带着愁楚,看着就像有什么烦事。“对了,我记得家里的金戒指、金项链是不是以前存了一点吧。”
“对啊,怎么你提起这事了。”王干事诧异地看向王母,这点金饰品可是好不容易存得,免得纸币放久损坏。“你现在要用这些东西吗?存在以后还可以给王富贵结婚用。”
“要不现在就拿出来吧,孩子说他在城里花销大,现钱我们也没怎么存。”王母述说着孩子的诉求,她想还是尽量满足孩子吧。“毕竟我两文化低,在乡镇上也花不了什么钱,孩子有出息能上大学,我们还是可以期盼的。”
王干事听到这些后显得疑惑,他想王富贵暑假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他又高声呼唤起王富贵,让其出来出来说清楚原委,语气显得严厉坚定,没有那么随和亲切,可王富贵依然在房间里始终不答应。
“孩子他爸,今天算了不说这事了。让孩子明早出来给你解释听。”王母惊讶于王干事脾气突然上来,难得有事能让他去红脸动怒。“今天都傍晚了,天都快暗完了,就不聊这事了。”
“不行,今年他回来,我都没像往年那样,让他去随我干活。可如今越来越无礼放肆了,我们攒下来的金饰品都要拿来当学费!不顾老子在工地上任劳任怨的做活辛苦吧!”王干事紧缩眉头的说着,他激动的放下了饭碗,发出清响。怒气冲冲地起身走向王富贵房间,拳头紧握敲着门,怒说着。“把门给老子打开,把这个事情给我说清楚,不然下学年别去学校了,跟我去干活。”
乡镇上修的房子多半不隔音,就算在屋内正常交流,隔一两个房间多半他人都能听到。王富贵在卧室里全程听着父母间的交流,他知道父亲的脾气是那种有事实依据,然后才能聊事情的。王富贵记得以前在工地上帮一外地老板施工,那老板仗着自己是甲方,对工地施工指指点点。虽然那单赚的钱会比一般单子多些,但王干事依然据理反斥,甚至说不改变态度就停工,那老板最终也不得不妥协,中途还送来很多烟酒。
王富贵在学校里开销虽然大半也用于校内的生活,但对于逐渐丰富起的个人生活,因而所需其他用品也占了很多费用,他父母肯定不会认同和理解。所以他只能在要费用这块搏一搏,王富贵也想跟父母好生说说自己的意愿,可自觉得也是白聊。
“凭什么?我自己考上的大学,你凭什么不让我去!”王富贵在房间里怒吼着。“在学校里我生活费都不够,还在学校里打零工。凭什么不能多要点费用。”
王干事听着这话火气到达顶点,强行把门打开,拉着王富贵就要开打。王富贵身材要比王干事高壮一些,看着父亲怒目切齿地冲进来,他猛得弹起身挡住父亲。
王富贵虽然现在也烦躁到极点,但却下意识得不去还击。王母也冲进来拉着丈夫,喊孩子快出去。王富贵用双臂阻挡着受击,后退出了自家院子。王母在后面死死拉着王干事的胳膊,才止住王干事继续追击。
王富贵在外面蹲着很久儿,他想了很多自己以前干得事情、说得话。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天已暗完了温度也降得很快。他缓缓起身,去二伯爷家里休息了一晚,当晚亲戚间也没多问,王富贵也没多说。这一晚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章(下)
第二天早晨,阳光照耀大地有一会儿了,刺眼得光照透过窗户射在床上,把本就无睡意的王富贵弄得更头疼不已,昨天王富贵整晚都在翻来覆去得想事情。没多久,一个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二伯爷在门外说让他下楼去,王母已经过来,已同意让王富贵多带点钱去学校。
王富贵听后先惊后喜,给他二伯爷回话后,穿好衣服匆匆下楼去。他内心暗自窃喜自己搏对了,他了解母亲不忍心看到自己失落在外。不过下楼后,王富贵看到得是,自己的二姨也在这里喝茶聊天,并和母亲闲聊着。
王富贵一直看重着亲戚间的情分,他以前经常在程二姨家串门,还和表兄弟们一起玩。二姨的儿子从童年期间,就和王富贵在田野间奔跑嬉戏。现在二姨的孩子已经在镇上机械加工厂上班,上班时间要轮着早晚班,所以暑假期间兄弟两很少见面。
王富贵的二姨此刻在客厅,摆着自己孩子在厂里上班怎么样,王母让王富贵坐下来听。她说自己孩子在厂里上班虽然时间倒腾点,但都是在空调室里操作,最近还在厂里找了女朋友···王富贵听着这些话打心里为表兄弟感到高兴,可他现在自身愁事难堪也不想多表态。
“你怎么不说两句,在学校里有什么繁琐事拿出来讲讲。”王母对着王富贵说,还拍了拍孩子后背。“你爸爸现在去镇上忙点事,等下会和你大姑一起来,有什么你就给我们说说,我们会理解你的。”
“对啊富贵,我听你妈说,昨天你们在家吵架了,何必嘛!”二姨的体态比常人厚实些,说起话来也较为憨厚。“无论什么事我们都是一家人,会支持你的!”
王富贵听到此,马上开口:“是这样的二姨,我在学校的花费有点难处,现在学校课程安排得紧,我还在学校内打点零工,筹生活费补给自用。”王富贵说着话,内心苦水忍不住,眼泪也硬憋着。“同学们都笑话我是读书临时工,不停再我岗位边站着嘲笑我。”
“站在旁边的有没有心仪的女生啊,在大学里耍个女朋友一起分担难处吗?”二姨听后也好生好气得劝着王富贵。“学校里有什么缺的就互相换着用嘛,我们乡镇不是都这样吗?”
王富贵听了二姨的话后,脑袋一时间像短路了般不知怎么回应,后又抽泣了一下说。“大学女生都喜欢学习成绩好的,我天天打零工都没充足时间去专心学习了,怎么会有人喜欢我。”王富贵一番机灵附和了二姨。
“学习难弄就去找工干嘛,不愁没有女生喜欢,你要自信些!”程二姨听了像焉菜了般的王富贵讲话,都有点来气了。“我儿天天12小时的早晚班轮着上从来没抱怨过,有什么泄气的!”
王富贵听后脑袋又顿了一下,觉得表弟确实挺顾家的。“以后我也会像表弟一样认真努力工作,但现在我要先把功课做好才能去上班啊!”王富贵努力回应着程二姨的提问。
王富贵和二姨聊了好一会儿,二姨也不明白富贵的变化,问王母怎么富贵去外地学一年就成这样了,即没干劲又不想上劲。程湖努力安慰着双方转移着话题,又聊到了日后节日的安排、以及乡镇上的趣闻等等。王富贵本身没睡好觉,想事又多头疼不已,现在这么一聊更是头晕脑胀。不过王富贵依然坚持要多拿点费用回学校,王母说他大姑马上到了,家里人会多拿钱给他的让其放心。


空档间王富贵回房间去床上躺了一会儿,虽然头晕脑胀还一阵一阵疼,但头躺在软枕上,人确实会舒服些。睡下就迷了一会儿居然还会做噩梦,他梦到自己在一街上游荡,周围环境虽全不认识但却比一般城市还繁华。自己越走越被撕裂、越走越迷失,而他人只顾嘲笑。没人告诉他如何自醒,自己也不知道会走向什么结果。梦到此刻停止,他被惊醒,是王干事在楼下喊着富贵出来吃午饭了。
王富贵极度失落的神态走了出来,脸上的血气暗淡、面颊也像凹进去般,眼光无神呆滞得看着在场人。二姨率先开腔,说一个年轻小伙儿,怎么能轻易泄气了,再接着说了一框俗语。
王干事打断了二姨的数落,而王大姑在一旁疑惑得听着,她常住在市里,还估摸不着今天是什么情况。她今天一早上就接到王干事的电话,说邀请她来乡里坐坐。
因此王干事特意去镇上赶集市,多买了些乡镇特产给王大姑备好。王富贵对王大姑的印象比较少,毕竟她住在市里来往不方便,以前一年可能就会去看个一两回,虽然亲戚招待还是蛮热情的,但王富贵每次去都感觉在那不像在乡镇上放得开,而王大姑的儿子那见得更少了。
王富贵最近一次见到他表哥,还是在好几年前,在王大姑孩子的毕业庆功宴上,王富贵一家受邀去市里的酒楼祝贺,当时几十桌宴席摆满整个会场,这是王富贵现存记忆中参与得最奢侈的宴席了。而自己一年前考上大学,家里只在院子里摆了两桌乡镇土菜庆祝,论规格和氛围都相差甚远。王大姑的孩子如今也已在本省会城市,找到了好单位去工作,并在当地买了房。
“怎么了富贵,今天你爸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家里闹别扭?”王大姑的气色保养得很好,她在这一桌中虽然年龄要大一些,但王大姑的面容及打扮,看上去才像四十岁左右,她继续说“是什么重要事,快说来我听听。”
富贵听后内心开始盘算着,他不知此事重不重要,他回想起上个学年里,李杰鑫在学校里外花钱从不过多考虑,他时不时会帮李杰鑫跑腿买些东西,就这些代买费零散加起来的总额,可都比他一学年生活费多。
而他自己在学校里买这买那、参与学校内外的活动,所花费用都要精打细算。他已不想下个学年继续这样,他自觉得这事情是至关重要的,毕竟想专注于学业,就不能分心于兼职。
“我要向父母多拿点费用在学校里用!我在学校里的生活费不够,还要去打零工支撑自己的学业!”王富贵斩钉截铁得说着,虽然此时依然头疼,但说话时鼓足了精气神。“大姑,你孩子也是大学毕业的,你应该知道学校里有多花钱吧!”
王大姑听后连叹几声,然后笑了笑对着王干事说道。“看吧,我说来着。前几年就提醒你要多存些钱了。王富贵在学校里成绩不错,我看着也像能考上大学。早就给你说了,你不听还要和我说什么乡镇上的事情丢不开?”
王干事在旁听着,似乎也回想起以前得往事,那年王干事去市里拜访王大姑。那时王大姑的孩子还没大学毕业,她就给王干事聊了很多孩子未来要筹备的事情,车啊!房啊!单位啊!最后还说市里有工地项目,能去给王干事找个差干,也让他也多存些钱为孩子以后做些准备。王干事当时听着没什么感觉,也没在意自己大姐的劝诫,同时放不下乡镇上的忙活,于是当时就拒绝了大姑的好意。
王干事此刻尴尬得应付了几句客套话。“对啊,我记得有过那事。当时我还在帮王富贵的二姨修缮自家房子,确实脱离不开啊!”然后指向在桌子席位上的二姨,继续补充道。“就是这位,也是你的姻亲,一家人总要帮着一家人吧!”
王富贵听着自己父亲在那解释,觉得不能把话题又拉太远。然后他也反应过来,父亲把王大姑邀过来,是想示意王富贵向王大姑借钱,于是王富贵慌忙插话说道:“王大姑我想向你借点钱,你知道以后我会努力工作挣钱,把借得费用连本带利得还给你!”王富贵止不住自己的激动。
“当然可以啊,不过得要这位姻亲来一起来借给你,你父亲这么信任她。”王大姑看向不认识的二姨,话里略带讽刺得说着:“她借给你多少,我就借你多少。”
二姨吃着菜、听着饭局上的聊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话题就扯到自己身上了。于是她接下话说着,不过内容和主题无关,只拿自己孩子举例说了很多事,什么孩子大了怎么还要大人帮、没钱就要主动去找活干等等。
王大姑就在旁听着,时不时还露出蔑笑。可二姨没察觉,依然滔滔不绝得讲着自己的观点。等二姨讲完话,王大姑高傲得看向王干事,然后又转看向王富贵,带着嘲意的语气说道:“听到没有富贵,不是大姑我不想帮你,是你二姨坚持要让你自力更生。我也同意啊,能说什么呢。毕竟都是一家人,总不能反驳一家人吧?”
而二姨听到此话后心中非常喜悦,还在旁附和王大姑。可王干事此时已埋下头,内心无比窝火了。王干事非常尊重他的亲姐姐,他知道大姑是凭自己的学业走出了乡镇,王大姑曾帮助王干事几次在市里找到正式工作干,可最后都被王干事婉拒了。王干事心里知道,姐姐要拿这次谈话,好好警醒自己以前得不识时务。
王富贵倒是不想那么多,看到今年可能多要不到钱了,无比慌张不安,想强行插话解释着好坏,可刚一开口就被王干事怒怼回去:“你继续说什么!给我好好听着,自己没出息还有意思向家里人要钱!”话语间无比犀利有劲。
王富贵这次不服他父亲语劲了,用同等语气说:“什么出息?在这个破乡镇上忙活就有出息了?老子以后在城里随随便便都能比这破地方混得好!”王富贵之后还站起来怒吼着。
眼看着要大吵起来了,王大姑却抢先起身按住王干事,且无奈的说道:“我要先回市里了,你来送送我。”王干事有要发怒的动作都被王大姑提前按住。下桌时,她在车里后备箱中提出土特产包裹,这正是王干事一早在乡镇上买的,然后她面向王干事说着。“给王富贵回学校里吃吧。或者让富贵回学校时,经过市里时来到我家,顺路给我带过来。”说完后,她把一箩筐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就要开车离去。之后王干事也上了车,一路把她亲姐姐送到乡口才下车回来。
这时王母也忙拉着王富贵,努力安慰并让他坐下,并示意他不要再讲话了。王富贵虽然坐下,但依然强保持自己的高傲姿态脖子坚挺,可傲气不屈的泪水也忍不住落下来。
等王干事送完大姑回来,没有继续动怒气,只是提着桌上土特产的包裹,放在富贵面前,严厉得对王富贵说着:“自己拿去学校吃!”
王富贵斜眼盯着这些土产品,想着现在也要不到多得钱了,失望后随性说了句:“这些东西有什么吃的,你们自己放在家吃吧。”然后想起身回家,收拾行李当天就离开。
王干事听后神情鄙视得说:“你不拿就算了,那我在乡镇上挣得钱也没有什么用了,你今年别从我这拿生活费去学校。”
王富贵听着此些话,回走到桌边,眼睛怒盯着王干事,然后用手把桌上的土特产包裹,一下子扫出桌面。然后一字一句得说道:“别拿给我,这里的钱我也用着嫌土。我以后混出名堂,让你求着我给你养老钱!”
随后王富贵头也不回得冲出院子,闷着气回到家收拾好行李。想迅速离开,赶坐上乡镇上的公交车,去往市里客运站。而王干事在受激后也不知怎么的,身体不受控制,瘫坐椅子上好久未动,王母就在旁劝着丈夫。
王富贵赶到市里的火车站已经到了晚间,那晚月亮特别圆。包里有着几百元是王富贵身上最后的资金,他还没来得及买上当天去绵阳的火车票,于是夜里就在客运站内睡了一晚。
睡着时他补上了今早在二伯爷家里做的梦境。他持续在城市里闲逛,眼看要被拖拽至深坑,有个人上前来扯住他并不让他继续迷失,他看不太清这是谁或者说还不认识。然后就梦醒到第二天早上,他坐上了火车班次,在这十几个小时的行程中,他努力想办法如何应对第二学年的大学生活。
第三章(上)
虽还回到学校还在暑假期间,但学校内的设施依然运行着。王富贵对此十分庆幸还好有宿舍栖身,路途中他已经花费完所有积蓄,其中各种赶车费用占大头,顶饱的馒头加咸菜成了王富贵必备口粮。他发愁十多天后就要开学,各种学杂费就要交纳,王富贵不知道到时怎么筹集。
现在学校内各临时工岗位还没开启,而校外附近的工作大部分是全职工,王富贵现处境也参与不了。他找了一圈工作后,也只在周边饭店找个日结,虽然工资少,但至少包含每天的饮食。王富贵做活时勤勤恳恳,可这也不足以马上筹齐学费。在离家后,王母多次给王富贵来电,可他都拒接了。不过多日后,王富贵还是给二姨回电,说自己路途平安,以及找到了工作会有钱用,让家里放心。二姨支持着富贵的上劲,并帮他转话给家里人。
十几天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可他也就存了有小几百存款,辞了工后正式进入到第二学年的大学生活。他无奈只能得过且过,学校财务处的员工逐渐催促他尽快补交相关费用,不然学校内就要给他停学停住。他愁楚难堪着急想办法,想到上学年帮李杰鑫跑腿忙前忙后,从来也没要过报酬,随即想让其帮助自己一把。
王富贵很快前往李杰鑫校外租住的私人公寓,达到后与他聊着:“李哥,你这学年好像又添了些新物件啊!”王富贵内心愁苦,可强装笑意,他指着李杰鑫屋内新得的手办模型、游戏卡带说着。“看来这学年我能帮你买得东西不会太多了。”
“这些都是最新出得游戏,还有相关的模型手办。”李杰鑫正在公寓里玩主机游戏,专注看着大屏电视,他满不在意得给出回答:“今年游戏公会组织得事情很多,我难得抽开身,所以要你帮我买得东西还是有。”
王富贵听后稍显从容,因为有了聊下去得谈资,他把话题转向私事:“李哥,我想求你个事···今年暑假我和家里闹别扭,没要得生活费。”王富贵一字一句都说得难堪不好意思,他眼睛望着李杰鑫,但可发现对方根本没关注他:“我想让李哥你支援一些费用,学校财务处给我下了最后缴费期限,到期缴不上就会给我停学停住。”
李杰鑫听后,似乎没有被王富贵的话语给打扰到,只说让其等会,他要先把游戏打通关。王富贵虽心急如焚,但也不敢反驳,他也开始观看着李杰鑫玩得游戏,并想起以前李杰鑫邀请自己一起玩魔兽世界、CS:GO等网游,可自己即没设备又没充足时间,肯定参与不了便婉拒了,几次之后李杰鑫就再也没邀请过。王富贵坐在硬椅上安静等待了二三个小时,待到对方终于把游戏里的章节通关完。
“你刚刚说什么?”李杰鑫问道。他将设备关机,看向坐在一旁的王富贵。
王富贵又谦虚得说了一遍事情经过,李杰鑫听懂大意后就打断他的叙述,轻描淡写的说道:“要借多少?怎么个还法?”
王富贵拿出手机,用计算器程序算了算各种学杂费总和,算出总数后给李杰鑫说出费用。“我这学年会外出打些工,有存款就立马还给你。”然后王富贵再估算了下时间,继续说道:“最多这学期就给你,我写个字据给你吧。”
“我来写,要说明清楚。以后好有个凭证。”相关字据弄好后,李杰鑫让王富贵拿出银行卡,然后在手机上一番操作就把钱转给了他。收到钱后的王富贵,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开始说着饱满动听得谢语。
可李杰鑫面目并未有多大变化,平淡地说到:“这学年我买些东西,你还是及时帮我代买一下,不过这学年我会给你一定代跑费的。”
王富贵继续感恩涕零得说着谢语,李杰鑫随意回应后,便让王富贵回去了。隔天,王富贵就缴纳了延期的学杂费,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只是觉得马上会降临的痛楚被延迟了许久而已。校内赚的零花钱已然不够,必须得去校外找工作来还债了。


据此之后,王富贵每个下午总腾些时间去市区找适宜的工作,尽量不耽搁学业、也能达到预期薪资。
王富贵的学校离市区有一定距离,加上路程来回能耽搁许久时间,幸亏有同学能帮其在课堂上答名点到。他起初以为在市区能轻易找到适宜工作,可现实总随他所愿。
商业化的都市有自己一套运行准则,大部分工作都要求全职在岗,日结工的上班时间也是定点。可现在他是未毕业学生,即没文凭也没充足时间满足用工条件。奔走了一个星期,信心满满得期望也被现实数落。他把目光转向有经验的事情,恰好学校周边正进行着楼盘室内统一装修,有相关日结工的招聘,虽然时间要求依然明确,但总得进去聊聊看能否周转。
和里面工作的工友聊天后,他打听到此项目包工头叫“傅明集”,专门承包做绵阳本地的室内工地施工,能全包到整个项目完善、也能细包到工地中任何流程的一支。且在本地各类工种眼里(瓦工、水电工、木工等),他在本地有较大号召力,可以有足够多得项目支撑各工友的生计干活。王富贵等待几天后,终于碰到总工头巡查到此项目,能够和他有聊天得机会了。
当天上午傅明集正在乱糟糟得工地上检视施工进度与验工质量,在各房间内走来走去,与工友和工长正交谈着。王富贵按照约定时间来到这里,找到傅明集和他交谈起来。
“傅经理你好,这几天都在联系你,终于和你本人交流上了。”王富贵热情得问候着,眼神里充满了期盼。“我最近在绵阳本地招工干,可时间总对不上。我就读的学校离工地很近,想请你帮帮忙。”
“怎么在读书就像出来找活干,好好读书不是更好吗?”傅明集劝着王富贵想让他放弃操劳这份辛苦活,他见识太多老工友干久了就扎根在本行业了,他补充道。“你是个大学生做这些活,未免把道路走窄了,你要再多想想!”
找工作失落许多的王富贵已经不想再犹豫,且还债的大事时刻压在心头。他急于想找这份工作做好,也能证明自己可在城市里扎根。于是他把从小跟父亲在工地干活的施工细节,给傅明集说了一遍,时不时还拿起工地上的工具演示如何操作。傅明集犹豫着,他明白工地干活最需要得就是质朴的劳动,若能忍受这日复一日单调重复的工作,包工头都不需要严格巡查监工,工地就能按照施工流程顺利进行直到完工。
“孩子,你做这份工作不要后悔。”傅明集最后相劝着,他甚至有些唉声叹气。“以后做活干惯了,可能就在这行长待了哦!”
王富贵对工作好坏本就没啥概念,在乡镇上读书时,他就已看惯了中途弃学就业的校友们。在他心中工作性质的差异,区别或许现只有听不听从长辈安排之分。他回想,在自己高中时期,若不是他的语文老师始终鼓励自己好学深思,现在大有可能已经和父亲奔波于乡镇上的工地了。
王富贵沉思过往的一会间,无奈地笑了笑,埋着头继续回应着傅明集:“长待就长待吧,能在城市扎根就是我现在的梦想。在城市里得每一天都比在乡镇上舒服!”
之后,王富贵每句话都回应得诚恳无比,同时也向傅明集请求着时间上的宽裕。傅明集被王富贵的真诚话语感动了,不想再回绝而打击了王富贵的热情质朴,可也强调施工期间,一天至少也要做够三五小时才能拿时效工资。
在谈话过程中,傅明集没有询问王富贵,为什么还在校生就出来找活干。肯定原因是钱的匮乏,可具体细节就不要挑明了。谈话聊到最后,傅明集也对王富贵竖起大拇指,语气铿锵有力得鼓励说道:“好样的年轻人,始终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吧!我会让最好得师傅带着你!”


傅明集让王富贵到另一处工地干活,这里有一位他长期合作的老工长,能掌握着施工流程中各个工种间的手艺。不过这位老工长师傅有个偏执的习惯,不喜欢直接带徒弟,不是因为教授学徒会影响他多少时间,而是他内向的性格不愿过多和人打交道。这师傅带出得学徒也偏少,不过学徒一旦出师必能好好做事、独挡一方。
王富贵拜访了这位老工长,简明说清原委后,老工长把自己得力的一位徒弟“廖毅”介绍给他,并告诉王富贵,以后在工地里就听从廖毅的指导就行,他只会检查和复盘完工质量。廖毅的身材比王富贵还瘦些,下巴稍有些宽度不至于成瓜子脸,脸颊紧贴面骨整体看上去犀利干练。
此时,廖毅正在工地里卖力得干着活,按部就班得照着规划好的水电线路铺设管道。水泥砂浆等材料在工地上堆集,门窗还没装好,自然风能在室内卷席,一些灰尘飞散让使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可他们都觉得没什么。他的师傅和王富贵正在聊天,廖毅也毫不关注,直到王富贵主动上前搭话。
“廖兄,师傅让我之后跟你学手艺带着我。”王富贵半蹲下身子开了腔。“有什么事情麻烦你多多指导了。”
廖毅若无其事得转过头,简明得应答着:“好啊,明早准时到岗,不要迟到了。”
“我还在附近的大学读书,我和傅明集工头、师傅都说了情况。”王富贵耐心解释着:“明早应该准时到不了,只要最低时长到了,就给我按日结工时结算。”
廖毅听后突然像受刺激,眼睛和鼻梁收紧皱起眉头,不再理会王富贵。回过头继续干活,王富贵随后招呼几声,可廖毅也如没听见般不回了。王富贵不懂廖毅怎么回事,轻拍了廖毅肩膀想作提醒,并附和叫了几声廖兄。
可廖毅此时不由自主得用手臂回挡,脸神间露着凶愤,对着王富贵就来了一句:“谁是你的廖兄,有书读不好好读书,出来干活是恶心人吧!”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并继续说道:“时间接受不了就不要来干活啊,公子哥挑下人嘲讽吧!”
隔着房间干活的师傅听到廖毅怒骂,都停下手中忙活,赶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王富贵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怎么就触怒了廖毅,更不知道怎么作答。廖毅也只给师傅重复说:“让他走!让他走!”其余的也没有给师傅多说。师傅见气氛尴尬,转身走向闷在一旁的王富贵,客气说话着并想将他一路送出小区门口。
路途中王富贵耷拉着眉毛塌着肩,想着今学年是怎么回事?从开始就苦事连连,是触犯什么忌讳该得到霉运吗?而身旁的师傅也没多劝他,可能师傅自身内向的性格不想多话。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王富贵头转向老工长师傅,低沉得问了一句:“老师傅,这怎么弄?”
老工长师傅叹了口气,随即回应着:“算了吧?回去好生休息,不要去多想了。”说完话后,王富贵也跟着叹气,更沉闷下去了。快临近门口,老工长师傅补了一句:“再怎么样也得廖毅带你,若处和不好我也没办法。”他们达到在门口后,老师傅给王富贵挥手告别,就转身回工地了。
王富贵回到学校后直奔宿舍躺下,今天进了工地,跑了一下午。身上流地汗湿了干、干了湿,常人都会觉得不舒服会去洗漱一番,可王富贵毫不在意。他躺在床上,想梳理清楚前因后果。他同宿舍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可都不想多搭理他。同学们只说明今天帮他点名到位,就围成个小圈子聊起热门话题来。
王富贵正在思索着,睡意不知不觉袭来。他突然间觉得廖毅似乎在哪见过,可又明显感觉和印象中得不像,不管是身材脸庞都不怎么对得上。或许冥冥中自有人知道原委,知道廖毅为什么初次见面就抵触王富贵吧?
第三章(下)
廖毅从高中毕业后,已在绵阳市区的商城里担任售货员,虽然工资不多,但员工间多半也能相互谈话顾及彼此感受。家里人看这不是长久的工作,于是托关系给他在正规建筑工地找了份工干,工地上项目经理是主管事,在依次有严格设定好的职位,像监工、安全员、估算员等等。
廖毅按流程也要填写好履历、施工前要提供各种个人证件。廖毅在正式入职前为这些感到头疼,他去找外面的中介商办理证件,也足足花了好些钱。入职后才知道自己还是挂靠于人力资源公司,但能赚到钱才是廖毅所想要的,其他细枝末节他没太在意。
廖毅进入后先接受着安全教导培训,岗位培训,然后才被安排到基础的工作岗位上。本以为会有老工长指导他,结果工地上更多是员工间互相监督。他还发现工地上有很多外围的施工单位与机器协同,这里是个大混杂的地方,但依然被各级岗位管控。
廖毅接触的工友大多也是本地人,相比于他也同样显得质朴。他们工友之间也会有说有笑且相互调侃,虽然工作时间会累一点,但在没有过于干涉的情况下,他也觉得没什么。
不过干活一段时间,上级监工渐渐会频繁来视察工作,他们先是挨个排查个人情况,不管是家庭住址、学业情况、行业人脉等。这些问题都会跟你聊上一聊。廖毅对这些如实回答,他觉得无非是工作流程罢了。
不久后廖毅被调动了工作岗位,调动后的工作任务与时长无疑比之前重得多,每天顶着灼烈的阳光下长时间干活,自己的汗水把衣服打湿了,然后过不久又干。这一天下来他的手臂都会累得打不起劲,而监工只会站在一旁,戏说着干久了就不会出现身体不适了。
而周边的工友也逐渐缺少交流,有些会找监工不断攀谈,廖毅在旁看着那些监工在嬉笑得说些什么,他此时依然无动于衷。再随着时间推移,本岗位内的个人任务居然也出现轻重缓急,他一个人现在要多做比之前多得多的工作量。终于有天他受不了,跑去质问监工是什么情况。
“韩监工,为什么我要做越来越重的事情。”廖毅虽然强力克制内心的愤怒,可那绷紧的神情也会让人不寒而栗。“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卖命的!”
“这有什么苦吃不了,你才多少岁!”韩监工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脸上露出一丝丝蔑笑。“比你学历更高的都在安心做工没有抱怨,你凭什么有抱怨!”
“他们做得是什么工!我做得是什么工!”要不是还存有理智,廖毅的脏话都要脱口而出,可他内心依然想和平讨回一个公道。“你来跟我试试做工一天,你自己试试能否忍受得住!”
“你算什么东西在这要求我!”韩监工听得有些不耐烦,虽然现在他坐着,用俯视的角度看着廖毅傻傻得站在桌前,但内心却是充满了鄙视与不屑。“你给我出去!要不是还把你当个人看,我们早把你赶出去了!还不懂得知足!”
廖毅受于在此工作的投入,比如那些花了钱的考证、家里人的期望等等。他没有再与韩监工争执,无奈得退出监工办公室。他只能祈祷以后在此的忙活能稍微轻松一些。
他晚上打电话给父母说自己不想在这干活了,在工地上的自己如何如何。可父母那头总劝他要多加忍耐,熬过多点工龄以后就会慢慢好了。廖毅在这受到的委屈,晚上会让他情不自禁的流泪,可他自己都察觉不了这泪水。
在那次与韩监工谈话后,廖毅的工作环境非但没有改善,还变本加厉的让他单独施工,使他和周围的工友间没有一个人能接触,最不可思议的情况让他忍无可忍,把本是几个工友间协力完成的任务,上级要求他一个人完成。
他写信投入到工地上的意见投诉箱,内容概要是把自己入职起在工地里干得不同活、每天的工作时间通通在信里写出。廖毅把各个时期的工作变化都一一写明,信中他以谦逊的态度请求着,期盼着工地上的领导层能给予他公正对待。
从廖毅反应问题一两天后,他的工作安排明显比此前正常了许多,他重新回到工友身边一起干活,并安排了合适的工作量,在他沾沾自喜觉得以后能恢复常态,心情也慢慢愉悦起来。可好景不长只过些天就又发生变化,工地上的人事找到他,给他说明要解除其劳动合同,理由是他以不正当渠道进入公司、以及劳动考核不达标。
廖毅此时还太年轻不懂得为自己维权,不懂得除了工地以外还有更多的检举平台。他在与人事大吵一番后,最终也无济于事,只能听令于公司的决定。
他收拾起本不多的个人物品,昔日工友们没一个来送他,廖毅默默坐上公交回到远郊的家中。自从在这工地干活起,他虽然吃得不少,没有饿着,但身体却明显比来之前来消瘦了许多。回到家中他如实告诉父母情况,而父母却抱怨着孩子不懂找关系的难处,不懂为人处事。廖毅不想与父母争吵,说明白自己如何受得委屈,或许说了他们也不会明白。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廖毅离家开始找寻下份工作。
不过这次他找到了傅明集包工头,傅明集听完廖毅的故事,随即把他安排在最放心的老工长师傅那里。廖毅在老工长师傅的指导下,从不抱怨也从不发脾气。直到王富贵的出现,一句在读生触及了廖毅底线,这学历间的高低差,让廖毅回忆起不久前,他在正规建筑工地上受到的种种是非,他反击得不是王富贵,是反击自己遭遇到的长期偏见!


在大学宿舍里,总有些人会遇到打呼噜、以及不怎么清洁打理的室友。王富贵在学校的宿舍里也会遇到,不过他从不去开口抱怨,他自己在同学周围就已算是特立独行的人。当周围室友有波及到自身难堪问题时,往往都会拿王富贵转移话题。
在王富贵初次见面廖毅遭遇不顺的当晚,王富贵睡过去又数次被惊醒。其中一次醒来,某位室友打呼噜声音很大,同室的同学有人受不了把他弄醒,告诫他注意一下。可那位打呼噜的室友醒后反应得第一句话是:“王富贵不是睡得着吗?”一句话把众人逗得小声嬉笑,又各回自处床铺睡去。
王富贵此时眯着眼,虽然他没加入这场闹剧,但他们间的交流王富贵都听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室友间的嬉笑嘲讽,透过冰冷的铁支架和硬邦邦的竹枕,传入他心里。王富贵打开手机设定好一早起床的闹钟,他决定继续从事来之不易的工地活。
清晨闹铃一响,王富贵比周围的室友都率先起床,简单洗漱一番后准备出发,上午的课程王富贵请求同学帮忙点名答到后便离校。这里再没有一位如同高中时期的语文老师,真心劝告他再加倍努力的学习一把,现在大学里他接收到得更多是日常被数落。反而以前和父亲一起外出干活时,那期间王干事以及他是多被乡镇上的人尊敬。王富贵想起这些情不自禁的自我嘲笑起来。
王富贵坐在公交车上的靠窗座位处,他用手支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排排兴起的高楼大厦,他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这区别于他最开始接触到大城市悠然而发的新鲜感与融入欲。这一次他觉得城市是弄潮儿的聚集地,不过他此刻作为热血沸腾的青年,依然饱有自我征服一片天的决心。
下了车快到施工小区,王富贵在就近的早点摊位买了两份早点。他到工地发现老工长师傅和廖毅还没到,稍加等候他两就陆续达到。王富贵把其中一份早点给老工长师傅,他婉拒说吃了。等到廖毅达到,王富贵先把早点强塞给他,然后热情得和廖毅说起话。
“廖兄,昨天不知什么事把你给得罪了。”王富贵说话真诚饱满,他含情望着廖毅眼睛,想迫切得到回答。“不过我真心想给你道歉,我也是从农村到城市里,想在这里扎根的人。”
廖毅经过一晚的思考想来,其实对昨天的事情也挺不好意思,毕竟对事对人都选择错了对象。他用手掌擦了擦后脑勺,表情也露尴尬,眼神逃离着王富贵。
“你还真是的,昨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还来不及呢。”廖毅尴尬得说着,语气也低沉平和。“你不是说今天应该来不了吗,怎么一早就来了?”
“我让同学帮忙点到了,课程什么的不上我也习惯了,再一个我和学校里的同学也不大合得来。”王富贵察觉廖毅没有纠结昨天的事放下心,随和且如实回应着廖毅的问题。“还有就是自己经济情况确实窘迫,上学年我还能在校内找找临时工应付,这学年发生了点状况,必须校外打工才能支撑了。”
廖毅听了王富贵的真诚回答,心中放下戒心且刷新了对王富贵的认知。他不想再追问王富贵过去的一些事情,并猜想应该和自己的过往一样难受。他像昨天王富贵拍着他肩膀一样,廖毅这时也轻拍着王富贵肩膀。
“没事,富贵!会有我们自己的一片天地,以前种种烦恼事都会化作不重要的浮云。”廖毅肯定的说着此话,虽然他内心依然怀恨过去,但此时坚定的认同比怒骂过往会更好。
王富贵自从来了绵阳,都没有人独自给他说过说过安慰话语。到现在王富贵对绵阳事物的感知有重要几样:城市的繁华、李杰鑫的豪迈、同学们的势力···不过此时他心中悠然已多了一样:廖毅的认同!
而且他越发觉得廖毅真得似乎在哪见过,不过硬是想不起来。
他两结束聊天,进入今天的工地干活中。廖毅虽然是以大师哥的身份指引着王富贵工作,但他立马就发现其中不一样,以前新手来到现场,几乎前一周都是不情不愿扭扭捏捏的姿态,这类人几乎干不过二个月就离开了。不过王富贵第一天进入工作就积极肯干,交给他的活会立马上手,虽然一些操作达不到老工长师傅要求的手艺,但廖毅对他稍加指正他也能立马修正。甚至于老工长师傅第一天完工后,对王富贵的完工水平也做出肯定和赞赏。
王富贵第一天干完活,已累得满头大汗,但满足感却内由心生。他觉得自己属于这里,再细想觉得廖毅才是真正能交到的朋友,以前的种种不快在今天被卸掉一些。他甚至不想再回到学校宿舍里,日常接受着同学们的冷嘲热讽,不过毕竟是大学在读生,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廖毅那顽固排斥之心也像被打开一些,他想在工地上继续看见王富贵和自己一起干活。他觉得王富贵应该自认为会高其一等,但今天处下来却发觉王富贵平和礼貌,干活也不挑且勤奋。这在他痛苦过往中,对有高等学历的人们,都饱有傲慢无礼的偏见也稍微软化一些。
廖毅在完工散场后,对着王富贵也终于真诚讲着:“王兄,希望你之后多来干活啊,工地上有你帮忙可真大不一样,我今天比之前都轻松了不少。”然后廖毅靠近王富贵,想上前拥抱但迟疑了,只拍了拍后背,在补充说道。“你早上请我吃早点,以后我还要请回来,并带你多去城区及周边逛逛。”
王富贵喜悦且肯定地答应着廖毅的请求,就算廖毅不说此话,他也想在这工地长期干活下去。来绵阳许久还没遇到不带包袱聊天的伙伴,今天他能放开说、放开做,所以过得很畅快他也想维持下去。


廖毅对现有工作保持乐观,虽然此处的福利待遇没有在正规工地多,但没乱七八糟的琐事打扰,心情舒畅了不少,甚至身体都比之前壮实了些。
可他的父母对廖毅的现状意见颇多,毕竟上份工作好不容易得来。托关系找工作、寻中介考职称等等事宜,廖毅的父母在这些事上花了太多心思及财力。廖毅前前后后如实告知的工地情况,他的父母也依然固执己见,觉得更多是廖毅的不是。
廖毅每周末回到家里,他的父母总会不厌其烦得与其聊着工作问题,尽管解释了多回,且现在还有工作在做。可他的父母仍然会督促他重新选择工作,而廖毅经过切身体会到偏见工作的痛楚后,也不会再轻易妥协。如此廖毅每周回家休息,变成每周回家争吵。
廖毅也在想办法改变,他知道父母好面子在意他人眼光,他暗想若能找到一位中间人,愿意替自己解释帮衬,肯定效果会好很多。他寻求过傅明集包工头、以及老工长师傅的帮助,可他两的年龄就比廖毅高一辈,沟通也总是搭不上话题,且他两都有自己的家事及公事处理,所以拒绝了廖毅的请求。
廖毅在工地上看到不少来来去去的工友,他也想过请求其中工友协助解决私人难题。可时机总是碰不上对的人,直到碰到王富贵第一天就能在工地上得心应手的干活、话语中也总是显露谦卑,他内心有种感觉非他莫属。
另一边,王富贵第二学年的课程考核逐渐加重,比如有学分累计、课程答辩、跟从导师等等,面临抉择的事务快要一股脑压在王富贵身上。对于学校间的事务安排,同学间总避重就轻得给王富贵传达解析,这导致他没什么准备就必须去参与其中。
就拿选择课程导师这事情,同学们会提前观察并划分好导师类型,哪些容易加学分的、哪些课程答辩适度的、哪些对以后考研有益的。并且有成功跟任导师的学生,还会透露导师间的性格爱好。一向高傲的李杰鑫遇到这些问题,也得谦和询问相关同学的建议。
而王富贵本就在校外干着工地上的日结工,对学校内的安排事务要么不知道、要么分不清轻重缓急。累计的问题多到发通知时,他才去问相关同学,而得到的答案大多答非所问。当王富贵听从建议去选择跟从的导师时,才发现这位导师对学生的课程及学业安排,都非常严格细致,且为人刻板严厉。
第一次导师答辩,王富贵自然而然吃了闭门羹,事后还遭到同学间预期好得嘲笑。可学校事务流程早已安排固定不能改变,于是他依然要再去拜访那严厉的导师接纳自己。于此往复,这些事频繁落到王富贵身上弄得他心力憔悴。
王富贵在一天干活时,向廖毅倾诉心中苦闷,在廖毅的经历中,他内心已厌恶着自以为是的人群,在聊天中几次脏话连连,唾骂着那群欺辱王富贵的同学。而王富贵内心尚未过度埋怨谁,他虽然经历了那些偏见重重,但他也更多盘问自身原因,例如想着:自己要多挣点钱就好了、自己不和同学相处融合、自己没在学习上下功夫···
王富贵听着廖毅畅快淋漓的谈吐,自觉得对廖毅钦佩不已,学校里从来没人帮衬自己说过话。同学间的嘲笑言词让王富贵听得快麻木,可王富贵也没去想着去反驳,他自责着、忍受着就过去了。
王富贵听从了廖毅的建议,掺和学校内的事务及关系更少了。学校里就算把事务通知给王富贵,甚至警告他再不处理以后会毕业不了。可王富贵渐渐也就当成无关紧要不去管,同学间也渐渐找寻不到王富贵话题,从而对他的嘲笑言词逐渐减少。
王富贵甚至在第二学年中后期,成日成夜不再去学校。他更愿意在工地做着工,跟廖毅畅聊世事。欢声笑语在王富贵生活里逐渐增多,而廖毅也愿意和王富贵推心置腹。
廖毅在休息日邀请着王富贵在绵阳游山玩水,这些当地景点廖毅从小便开始游玩,对看惯的景色本已欣赏疲软,可此时带着王富贵再去观光,内心却重新犹起兴致。
游玩后廖毅会再让王富贵去家中歇息,廖毅的父母每次去都会热情招待王富贵,比如去街上的摊位买点好菜、用家里自制的香肠腊肉、自酿的葡萄酒尽情款待。
廖毅父母看到王富贵来做客,每次都会询问自己孩子的工作情况。王富贵会如实告知,并夸赞廖毅是尽心尽责的好师哥。廖毅的年龄比王富贵大两岁,照理王富贵本该以大哥相称,不过廖毅坚持让王富贵以兄弟相处。
廖毅的父母听到王富贵对自己孩子总赞叹不已,对廖毅逐渐放心,工作上的事也放由廖毅自己做主。廖毅对王富贵说他帮了自己的大忙,会多加回报。可在王富贵心里,长时间相处他已把廖毅当成挚友,有关廖毅的事务皆是举手之劳,不用细枝末节的盘算。
王富贵甚至在廖毅父母交谈中,知道了很多他们家庭里的私事,例如小时候廖毅本来要取名“廖坚强”的,可一算命先生说此孩立双名不妥,于是才改姓廖毅;还有廖毅在学校里不怎么合众,很容易和他人起冲突,在工作后才渐渐好转···这些事成了王富贵和廖毅间的笑谈,王富贵也会去分享自己孩时的私事,这让他两彼此更加信任。
王富贵的第二学年由悲转喜渐渐得渡过,他适应了工地上的干活节奏、不再考虑向家里讨生活费、还清了李杰鑫的欠款、和学校里嘲笑他的同学、赶不上的功课划清了界限。不过他内心最重视的,是他和廖毅成了挚友,相互间无话不谈互帮互助,王富贵觉得拥有品质生活是来城市里的梦想,可廖毅让他明白挚友的认可与帮助,是前进路上不可或缺的动力。
王富贵此刻认定有廖毅的地方,他就会不惧艰难地同往。他忽视了在成都还有位堂叔“王昌寿”在开小吃店、在河南还有“王干事、程湖”盼望孩子暑假能回家聊聊现状。他甚至觉得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不会再有杂事会烦扰到他。
第四章(上)
王富贵能在工地上得心应手,主要归功于在老家时,暑假期间会和王干事一起在乡镇上的工地干活,虽然总的时日加起来也不过几个月,可王干事会在旁亲自看着王富贵施工,有一点施工上的毛病就会及时纠正,王干事切身教导要踏踏实实干活的精神,在这些个时月就已深刻定在王富贵心底里。
勤劳刻苦、任职任责这些描述人优良品质的词语,若放在王干事身上也毫不为过,所以遇到问题总能以理服人。王富贵还能清晰的记着在乡镇工地上,甲方老板如何服服帖帖屈服于王干事。
在高中时期的暑假期间,一外地老板在镇上投资办农家乐,想吸引市区的人们来观光消费,所以基建装潢都下了好些资本。他打听了周围最靠谱的工长,毫无意外的王干事也参与其中。
那老板每到一施工工序完工,就会从市区开车过来亲自验收。其中一次他大骂王干事,怎么把水电管线布置得乱七八糟,他给王干事例举在外看到的工地施工规范怎样怎样,且当着王富贵和其他工友的面把王干事彻底怒骂一顿。
王干事容不得一门外汗在那对他破口大骂、指指点点。他据理反驳把每处疑问点都讲解一番,可那老板怎么听得进去。于是乎,王干事也跟着吵得脸红耳赤,引得乡邻镇友都听到他两的吵闹,来驻足观赏热闹。最后王干事发誓,让那老板自己去找人检验,若查出来不能用,王干事自掏腰包承担费用重装,查不出毛病就停工不干活了。王富贵在旁听着没插嘴,直到双方都骂骂咧咧地散场。
那老板在市区找了一家工程检测公司,不日则拿起检测工具来到施工现场。对各处都仔细的检查,测压测阻测间距着实没漏过一处。耽搁一整天检测公司得出结论:整体使用没问题,虽然有些地方没按规范进行,但对于乡镇上的施工水准也是合格的。
检测结果让外地老板极度难堪,他本想借此事情好好羞辱一番王干事,可没想到最后打了自己脸。他不情不愿得买了好些礼品,打听到王干事住所前去拜访,说尽好话才让王干事重回工地,
王富贵把事情看在眼里,对父亲所作所为皆是钦佩。万分庆幸王富贵同样照搬照样的继承下来,虽然大学期间和家里闹了矛盾没有化解,但他深信这套法则能帮助他在城市中扎根,克拒重重险阻。
他愿意给廖毅倾诉这些过往,廖毅同样也对王干事的所作所为表示认可,他两相互鼓励并践行着诚实勤干的工作态度。长时间的工地相处,傅明集包工头和老工长师傅,甚至会让他两独自负责一工地,全程不过多干扰。这让其他小工也很是羡慕。


王富贵进大学的第三学年,学业有成对他来讲已是遥不可及。因为在前一年大多日子是在工地上渡过,既然如此他在工地上也就分外努力。期盼自己的勤劳能让他早一天在城市中扎根。
有一天傅明集包工头找到王富贵,想让他去一处工地现场帮忙。正常来讲傅明集不会直接找到工人去做事情,但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也就会有例外,比如吃力少拿钱的活,绝大数工长都会婉言拒绝。
傅明集包工头告诉了王富贵客户的一些信息。这活在绵阳远郊,他姓魏,从事音乐行业。当然这些个人信息不是重点,傅明集主要告诉他附加条件:客户各种装修材料自己备,还会现场监工···
如果其他工长听到这些五花八门的要求,第一反应会是钱给多少,若不远远高于当地工薪水平,一定会断然拒绝,甚至会骂上两句。而王富贵听到这些话,却只单纯得问包吃包住不。傅明集包工头随即询问业主,得到肯定答复后转达给王富贵。
于是王富贵第一次踏上绵阳远郊,在路途中窗外的风景逐渐褪去高楼大厦、烟雨繁华,取而代之得是不修边幅的自然风景。这让他回忆起老家时的乡景山景,这时对父母的耿耿于怀又涌上心头,他内心暗自鼓劲相信自己不出五年便可成功。
到达施工现场发现是已经修好的民房,王富贵还在奇怪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拨打业主电话确认地址并等待片刻后,一人从跟前的民房里踱步坦然得向王富贵走来,穿着着深秋咖色的粗糙风衣,迎着秋风落叶显得好生自在。
走进后王富贵才看清高老师的全貌,长短不一的黑发像是自己在修剪、脸面宽大留着些没及时打理的短胡须。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邋遢,但好在没有显得脏兮兮让人不想接近。走进王富贵跟前还面露出一丝微笑。
“你好,是王师傅吧。”高老师开口询问后,看到王富贵连声答应,继续补充说。“这小地方能来帮我改造一下,可真是太难得了!我自己弄音乐可行,弄建材可难为我了。”
王富贵还没习惯没人叫师傅,业主在工地上一般也只会找工长交流,看到其他干活得,就“小工”叫唤得了。高老师打完招呼后,还主动帮其把王富贵所带的包裹提拿进去。
“高老师,这房子是你自己盖的吗。”王富贵对这山间野岭中的孤房感到好奇,他自己都想往城里住,遇到这怪人居然想往山野跑。虽然这四合院感觉比一般民房惬意不少,但毕竟是在山野之中。
“王师傅,这当然不是我自己造的。”高老师说。“这是我在当地人手里租的,而且一租就要8年起。”
“城里住着不舒服吗,何必来到这山间野岭糟蹋自己。”王富贵语不遮掩,在城里待惯的他,显示出对这环境的不屑。但话出口又反应过来这样说不好,立马改口道、“高老师,我不是这意思,我从小在乡镇间长大,看惯了着山山水水。你我说得话,你不要往心理去。”
高老师听后保持着微笑,没有回应王富贵的问题。把王富贵带进院子里的客厅中安顿好后,告诉他午饭快好了便随即去厨房端菜去。王富贵利用着间隙时间看了看四周,好对周围有个评估。
屋内全部是灰泥墙壁,贴着些被撕扯的时尚壁纸画;零零散散的旧家具随意摆放着,虽然显旧却干净不染灰尘。综合起来看得出这是最近才开始翻新的旧居。
不一会高老师把饭菜端过来,王富贵看到是些粗茶淡饭也不嫌弃,于是他两便在这烂桌旧椅之间用起餐来。用餐间王富贵也主动询问高老师的改造计划,于是高老师徐徐道来他的想法。
“我在院子后边屯了些竹子,都是从本地采集来的。”高老师用手指了指后院的方向。“我想把这些竹子劈成两半,之后依次铺到墙上。配合着山里也应景,至于地上我也备了些竹地板。···”
王富贵耐心得听完高老师的改造想法,自己也不再插话,怕不经意间就说出偏见的话语。王富贵心里细细盘算着施工周期和工作量,这些活会远远多于预期该做得劳动量,照理来讲价钱也会相应得提高。但王富贵觉得活都没干,就平白无故的坐地起价还是不厚道,他满口答应了高老师的各种要求。
“不过是这样,我这边要先做一间隔音好的音乐室,我要想想用来搞搞电子乐。”高老师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得低下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我的想法就这样,王师傅。怎么样,饭菜还可口吧?今天下午我带你去附近逛逛,明天我两再一起忙活吧。”
王富贵对饭菜本就没什么要求,毕竟再怎么差也会比他大二节省少吃好得多,他应许着高老师的手艺。虽然心里不想去周围闲逛,毕竟小时在乡里山间逛得太多,而且对老家又有愁闷往事,但初来乍到也随和听从业主吧,在说王富贵也是这种个性。
在当天下午,与其说高老师带着王富贵闲逛看景,不如将高老师在那里悠然自得。王富贵看着他乡的山景,脑里却浮现着老家的风景。高老师在散心,王富贵在憋心。
到了傍晚,高老师帮王富贵简单收拾了一间卧室,这环境可比学校里的宿舍还简陋得多。王富贵没有多言,他盘算着在工期内要加紧干活,争取能提早些回到绵阳市区。
山间的夜里比市区要冷些,这让王富贵的睡意断断续续。他始终对手机里的娱乐软件免疫,因为他在干活与休息之间几乎没有穿插着其他活动,所以难得的闲暇反而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王富贵在简易的板床上颠来倒去,心事像是苦闷的源泉,会越想越惆怅,所以他宁愿尽快睡去。在这来来往往之时,院子外突然响起吉他声,弹得感觉是自然轻松的律调。
王富贵穿好衣服起身向院外走去,当推开双板木门时。高老师居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划过几个尾音后手掌便压住琴弦,然后把吉他平稳得放在一边的琴架上。他屁股没离木凳,身体就势转向王富贵一侧。
“王师傅,我以为没有打扰到你,挺抱歉的。”高老师露出歉意的神情,轻斜脖子低下头。“既然出来了,那请你坐坐”。他的一手平摊展开指向一侧。
王富贵落座后,对着这惬意的感受竟有点不适应。“高老师,虽然有灯光照着,我还是觉得冷了些。”王富贵认为可能是气温让自己略感不适。
高老师耷拉着头反应了一会儿,似乎才有所察觉。“好像是,那我想想办法。”他左看右顾、转身着背得寻找些取暖的东西。然后起身走进屋子,过不会儿拿出一些干木柴茅草。
“来吧,我们叠个小火堆”高老师放下器材,在坚实的黄土上先用石块围成一个圈,然后在圈里用木材叠出三角堆。王富贵也在旁听从指导帮忙,不一会火堆便燃起发热发亮,高老师顺便就把屋外的电灯关去。
“高老师,在山里住会很挣钱吗?”待他两忙完坐稳后,王富贵情不自禁得问起话,他现在可恨不得明天就离开山区。他直盯盯得看着高老师,期盼他有足够的理由能说服自己。
高老师微笑但不作答,他又把身旁的吉他拿起,自然而然得弹起音乐。还是最开始王富贵听到的乐型,轻松且悠长。高老师也不哼曲,弹着纯旋律似乎就能填满他所有的心绪。
王富贵看高老师不作答,也不再追问。不自在得坐在那里,看着月亮时隐时现,在此时山林暗淡只能看清轮廓,也说不上可以欣赏美景。不过山区没有高光夺目,星星自然也便清晰多见。
高老师弹了不知多少首乐曲后,王富贵渐渐犯困。简单说几句便回头往民院里休息去了,今晚王富贵睡得额外沉,杂乱的思绪似乎在当晚被遗忘了般,没有反复重现在脑里回荡。
王富贵不知道高老师何时撤场,醒来后便已是第二天清晨。他跨门而出,发现火堆处已被清理妥当,适当活动筋骨后,他回身到民院里,看到餐桌上已备好早餐,高老师本人未见着在院内。
王富贵吃完饭,便忙于干活。他按照高老师的施工要求,先开始搭建起音乐室,他按自己的直觉去备好材料囤于一地。待高老师骑着摩托回来时,已堆起一处材料放置地。
他两今天开始都没怎么寒暄,各顾自得干活起来。王富贵为墙壁摸着腻子准备贴隔音板,高老师在后院劈起竹。高老师忙了一阵后,拿了饮品准备来鼓励王富贵,说早日忙完后就能快点搬来电子乐器,到时能给他演奏自创乐曲。
王富贵对这乐曲着实不感兴趣,就算高老师不再旁监工,加紧干活也是他内心愿意。直到夜深王富贵觉得疲惫至极,且还是高老师在旁相劝,王富贵才停下手开始歇息。
这工作的表现让高老师喜出望外,他原本想着自己备钱不多,找到傅明集包工头是好说歹说才帮助找到的工人。结果王富贵少钱多干,反而让高老师不好意思。
不到一周时间音乐室的硬装、软装便做好,工期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几天。高老师调车把他的电子乐器陆续运来,从安装到测试王富贵一直在旁帮忙,王富贵看到高老师脸上始终保持欣喜,他理解不了这种感觉。
“王师傅,你来听听这首曲子。”安装好后,高老师开始测试乐器,演奏得是自创乐曲,他急切得想获得王富贵的评价。
“感觉不出来什么,这些曲调让我听后只想睡觉。”王富贵对此并不上心,能敷衍过去就算了。
“哼,我也是的。”高老师尬笑了一下。“后面我们加紧干活了事吧。”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工地进展就已完成。在王富贵即将离开之际,高老师为他备好一桌好菜,一来为了欢送;二来鼓励王富贵这段时间的勤劳努力。
期间少些干活账目,王富贵也没放在心上,他最看重得是自己尽心尽力,没有辜负自己干活者的本心就心满意足。高老师好言好语,象征性补了些费用,王富贵也是欣然接纳。
在吃饭期间,高老师告诉王富贵自己得一些经历往事,大意是说在自己生活的小城里,邻居有一位懂乐理的老师傅,喜欢弹奏吹演一些自然放松的曲调,打小就耳濡目染,拜师学艺。再长些岁又去学了DJ摇滚,开始那会兴趣颇丰,还在大酒吧里当了长时间的乐手,之后就逐渐排斥反感。
然后离职了收入已稳定的工作,断然决然的在做自创乐曲。在音乐平台发布后有人听没收益,去大城市找相关公司想当配乐,但别人又看资质达不到,又说风格不搭···有些公司甚着直接表达,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做数值策划来得直接。心灰失意后,高老师只有找个安静惬意的环境,再好好打磨自己音乐水平。
王富贵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些事反正也落不到他头上。酒足饭饱后,王富贵在第二天踏上回绵阳的路程,这场行程对他思考再三,觉得真的是多干少拿钱的活路,陶冶情操他听不懂也不需要。他心许以后会少接类似干活,他期待着下个工地的事情会轻松些。


回到市区后,王富贵也一刻没歇息,随即又被安排在新的建筑工地中。他跟廖毅约了几次见面时间,都因为他两各自工地事务忙活而抽不开身。
终于在周末的一天,他们提前完成各自日常工作。在一家街边小店会面,点些家常小菜、来一打啤酒。再普通不过的便饭,在他两人看来也颇有感觉。
他两互相摆着这一个多月来的趣事异闻,廖毅说自己以顺利被傅明集任命为工长,以后完全可以独立完成工地项目。对此王富贵再三祝贺,当他聊起之前高老师工地上的杂事,廖毅对此也满怀歧义。
“以后这些工地不去也罢,不用再给自己接些多干少拿钱的活。”廖毅喝着酒,神情中带着厌恶姿态,讲述对此事愤愤不平。“这些人就是不会体谅劳动者的艰辛,拿着点可怜钱来恶心我们。”
“好了,我也想做些高薪活路,但我要听令傅明集的调遣,毕竟谁愿意和钱过不去呢?”王富贵唏嘘附和着。
他两相互交流着,廖毅感觉出王富贵的口音逐渐偏向四川方言,王富贵笑谈着说自己都不太感觉得到,不过内心也窃喜,外地来打拼的人终于也会慢慢融入了。廖毅话题又开始询问着王富贵以后的打算。
“我或许就想在绵阳安家了吧。”王富贵肯定的回答着。“老家我不想回去了,其他城市中的生活,我也没有多向往了。毕竟重头再来,哪有那么容易。”
廖毅欢喜的笑容,掩盖不住内心的高兴。“好啊,以后咱两买房子就买在一处,做邻居更好。”说完后又扭头做沉思态。“不过我们这行业的情形,在这几年应该是最好的吧。听说后面会有越来越多整个楼盘一起室内装修的,可能我们的工薪也会被开始限制住。”
“廖兄,哪有那么悲观。”王富贵动容得相劝着。“我们是一线干活的,再衰的事也轮不到我们去承担啊!我们拿钱干活,不拿钱就不干呗!”
“你说的也是,听说傅明集包工头最近就在找这种整栋、整小区的装修活路。”廖毅说。“就期待下次我们接到相关事情,能比现在的状况好一些就行了。”
“放心,这是肯定的。”王富贵坚定的语气容不得人怀疑。“来—来—来,继续喝,今天不醉不归。”
他两酒足饭饱后,廖毅把王富贵送到住所。他两保持着隔三差五就见面叙叙的习惯。傅明集在此不久后,给王富贵安排新的施工干活。总览是有个完工小区,要辅助安装些配套设施。
第四章(下)
这个工程看上去挺大的,但傅明集包工头在里面也不知是第几层关系,而且只是做其中一项流程。傅明集给王富贵谈到此处项目时,愁眉满目且严谨慎微,另外还千叮万嘱此工地的流程要随时听从安排进行施工进度,不容自己做主,以防出了差错。
王富贵初入社会当然也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只觉得工作做好是自己本分。把本分工作做好,哪还会有为难自己的事情出现呢?他按照本心投入进工作中。
此项目的工地施工进度断断续续,有时王富贵可能才做半天就接到傅明集电话,命令下午停工休息;有时给的命令说,第二天去做做样子就好。这些事里是非的操作,让王富贵更摸不着头脑,工期钱拿不到是其一,这让王富贵偷奸耍滑的命令,他觉得是在侮辱自己。
直到有一天在施工进程中,一位穿着仪表堂堂的男子走道王富贵跟前搭话,这人身材比王富贵高大些,眼神中充满了犀利锐视,似乎凭表情就能威严其众。而五官长相都恰当有致,神情肃穆间有种无形吸引力,能让对方聆听静置。
陌生人热情的开口说:“你好小师傅,我是你们此施工项目的上家”这人语气沉重,发音标准,听上去就可信十足。“我叫钱树贺。今天我来是找你商量些事情。”
“嗯,钱老板,我这边听从于傅明集包工头。”王富贵正下蹲着干活,他仰着头吃力的说着话。“有什么事,你直接找他对接就好了,不用来找我。”
钱树贺把王富贵扶起来,让他放下手中工具。“走,小师傅。我们到外面的茶楼聊聊事情,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他的话语让人听上去就容不得质疑。“傅工头和我有对接,不过他也管不了我和你联系,我是他的上家。小师傅,你可以理解我也是你的直属领导。”
王富贵只好听命与钱树贺的安排,在停车场跟随他坐上豪华轿车,这车子里的配饰及舒适程度,让王富贵也享受一番。车子内宽阔的视野在任何位置也不会感到压抑、全实木台面看上去摸上去都颇有质感、紧致有弹性的座椅垫舒适也能把人体撑起来。
到达一家装修别致的茶楼,钱树贺将车停好,从车内拿上文件袋,领着头把王富贵带上茶楼,找空位落座好。钱树贺帮王富贵点好饮品,然后从文件袋里拿出本工程委托书的复印件,还有本公司营业执照及法人相关资料,当然钱树贺就是受委托公司的法人代表。
王富贵对这些资料关系当然一窍不通,于是钱树贺把公司间的关系只言片语得简单解释一下。耐心听完后的王富贵开口说道:“原来是这样,钱老板你是真有实力可以取得这些项目。”
钱树贺只是抿嘴微笑、再点头附和一下,似乎他对奉承已然免疫,然后开头说道:“王师傅,我本只在成都本地找项目做,不过受甲方委托,才来绵阳承接这一项目。”他轻叹一口,接着说。“来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我的上家要求必须要傅明集做包公头进行施工。”
“这不很好吗?能得到项目应该满心欢喜才行。”王富贵说。
钱树贺依然点头附和一下,他微微低头、目光看向茶几,在快速思考并组织接下来话语。“不过傅明集包工头最近总身体抱恙,我和他联系多次,他都说自己暂时无力操心本项目。”钱树贺说这话时,眼睛直盯着王富贵目光。“而我在项目里,打听到你是干活最上心的一位,才特地来拜访你。”
“这和我有什么联系呢,我本来的性格就是这样,想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王富贵真切地说道。
钱树贺听到回应展开嘴笑着。“我这不为此找你来,为你和傅明集排忧解难吗!后面的施工流程你听我指挥就行,项目内缺人你去找,傅明集派得其他小工会撤场。”
“这可行吗,傅明集包公头会生气吧。”王富贵抱有疑虑说着。
“他生什么气,他高兴都还来不及。你放心,工资我会照样给你,但你要按照我说得工期如期完成,这你得向我保证并立字据。”钱树贺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没问题啊,工期时间我看了。现在若每天照常施工,是能在约定工期前完工的。”王富贵回应着。“不过为什么此事要绕开傅明集啊!”
钱树贺听后轻蔑一笑。“这不是给傅明集一个惊喜吗,他身体抱恙无法监督施工。你正好来接替上,这不两全其美吗。”钱树贺固镇其态,振振有词地说着。“不过你我之事,绝不能让傅明集知道,只能在完成项目后告知。”
王富贵思考不出其中有何不妥,他两攀谈再三后。王富贵下定决心接下约定事宜,钱树贺现场拟定合作协议书,并引导王富贵知道其中义务条款,责任后果。王富贵接下来全程附和同意,他觉得钱树贺本事颇高,做事说话都仅仅有条,不带差错。
“好了,协议相关内容条款我两已签署,后面就按约定行事。”钱树贺像了下心头事,神态终于放松下来。“不过,需要的其余工人,你有推荐吗?”
王富贵左思右想,给廖毅打了电话过去,询问今天晚上是否有空,要约出来吃饭并谈些事情,廖毅排妥时间后接受邀请。王富贵告诉钱树贺,有一挚友工长愿意鼎力相助,他再过些时辰来此商量。钱树贺欣然同意,在这几小时内,王富贵主动去闲聊些琐碎杂事。
“钱老板,你是长期在成都做生意,对成都应该了解很多。拜托你跟我聊聊,成都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吧!”王富贵带着好奇的神情。
“怎样,瞧你这问得。是景观、文化、生意···王师傅,你这问得笼统,让我不知从何讲起。”钱树贺喝着茶,眼神大多瞧着窗外。很少与王富贵对视,回答语气也若无其事一般。
“你随意跟我讲讲吧,我也不知道让你从哪方面讲起,你讲什么我听什么。可以后我应该就在绵阳扎根下去,成都对我来说或许终究只是个故事。”王富贵说。
钱树贺听完话瞧了瞧王富贵,他这一晃眼间充满了懈怠之意,然后抬眼想了想随即说道。“或许在你这个圈子里,你首先要做得就是狠下心,对自己狠下心、对别人也要狠下心。做到这点才好在成都立足!”
王富贵低下头琢磨了会儿,脸上带满了疑惑,他开口聊道。“狠下心是指勤劳努力吗?我对这词不怎么理解啊?”
“对,就这样去认为就可以了。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理解,朝自认为更好得方向去做就行。对他人什么异议的行为、话语,不要去在意,去交流,更不要去纠结。”钱树贺坚定地说道。
王富贵想了会,又带疑惑地说道。“那城市那么大,人与人之间得交流就那么少吗?若那么少,又何必还要聚在一起。城市为何存在?”
钱树贺听后不耐烦的神情显现出来。“王师傅,你这聊得有点远了。哎,城市里圈子是无形不见的,或许存在于人群间交易合约中、或许存在于个人通讯目录中、或许存在于上上下下的个人身份中。城市就不是劳动者组成的。”
王富贵听得头昏脑涨,不知如何回应钱树贺的解释。自顾自得喝着茶饮,无意间叹着气。
钱树贺等待着王富贵接下话,可见他闷声不言。钱树贺等不下去,重重地干咳几声,用严厉的声音,想把话题总结收场。“王师傅,别去想了。总得来说成都是个景观繁多的地方,可住久了也会看腻观乏。想长期待下去的重点要得赚钱!不要去幻想那是个理想都市!”
接着钱树贺带头聊了聊绵阳城里的吃穿住行,王富贵懂得就回答,不懂得就说不知道。这聊聊停停,终于快到了晚间饭点,廖毅也准时到达。钱树贺招待他两在附近的饭馆就餐,顺便就用餐期间把自己和王富贵所签的合约协议问题,项目内容,简要明了的给廖毅再解释一通。廖毅听不出什么差池,这有活就做还顺便帮了挚友王富贵,对他来说也是情理皆合。
在这之后几天,傅明集突然给此项目上进场的工长、工人下命令,全部撤出项目工地,没有复工指令不准再来此干活。其中通知,当然包括王富贵本人。可此刻王富贵知道自己已归钱树贺直属领导,且从钱树贺口中得知傅明集身体抱恙无力再操心本项目。
王富贵总算能把这段时间窝窝囊囊做工的闷气,硬生生倾泻在和钱树贺的合约上。他和新召集的工友,按照合约上的工期约定,不仅完成了每天预期的工作量,甚至把之前欠的施工进度都给及时补上。
期间王富贵三天两头得接到傅明集的来电,要求继续执行怠工指令,王富贵当然会表面答应。这本分工作不本分的道理,王富贵打心里不懂也厌恶着此行为,他自觉得完成项目后,可以给傅明集包工头一个惊喜。
而另一头钱树贺也随时向王富贵紧跟施工进度,偶尔面对王富贵的一些疑问,敷衍作答便罢事。钱树贺次次用所签合约条款给王富贵施压,说完不成进度,会承担多少责任。这行为虽令王富贵感到不悦,可却成全了他勤劳与善良的本心。
待项目按照工期条约完成后,傅明集才察觉到钱树贺不仅不再与他联系,所打电话也不接。他再找到工程发标方一问,告知施工项目已完成且验收。这来来回回的疑问及背叛,对长期从事此行业的傅明集是个重大打击。
傅明集痛定思痛,细细盘想此事件的前因后果。觉得工程发标方的负责人肯定有参与,可碍于辛苦建立的关系,及未来长期的合作利益,他不会去找发标方麻烦,甚至以后可能会倒贴脸说此事干得好。在此项目中,钱树贺是他的名义上家,双方还有口头上的合作协议,可因项目完成而作废。其中怠工的各种原由,钱树贺是全部知晓的,现在他人去无踪,傅明集气得满腔怒火但也无可奈何。
某日,他先把负责工长叫来,让工长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这负责工长也摸不着头脑,他全程按照傅明集的指令在干活,说次日不去施工就不去,说干活装装样子就装装样子,最后的大撤场也是听其所为,此项目自始至终工人们都没有自作主张。
傅明集对负责工长发问时,神情怒目而视,并仔细听着负责工长说话时的细微变化,情绪听起来很真诚。负责工长甚至还反问,这项目的前期工费还没给他和工人们结算,问之如何解决?
傅明集哪想向他细细解释,这项目中明里暗里的合作协约,若不参与其中琢磨不透。这善后的赔本工作也只有自己个人来倒贴,吃了哑巴亏,还不敢太声张,这关系到他以后在本地行业圈里的声望。
傅明集用自有积蓄,按雇佣合约中的薪酬,憋着火气给予负责工长及工人们依次发放。当发放到王富贵本人时,王富贵很是惊讶,说自己已拿完报酬,为何还要再发一次?
王富贵这一答话,终于让正疑惑的傅明集找到突破口,能了解清楚项目中自己所不知的事情。他拉扯着王富贵走向室外,让其讲述事情经过,王富贵看不懂傅明集正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怒气神情,悠然悠哉且自豪满满得描述其中过程。
傅明集此时忍住未发的火气,如同压满了空气的气球,随时等待爆发。他双眉下压、铁目睁睁死盯着王富贵的一言一行,略有些抽搐的嘴唇,会露出咬紧牙关的姿态。他面目已红脸赤颈,双拳紧握身体微靠着边上的扶杆。
待王富贵讲完后,傅明集开始破口大骂,大声斥责着王富贵的背叛与无知。这让在工地里干活的工长和工人都停下忙活,出来围观现场动态。
“我怎么了,傅工头。你怎么突然间无缘无故的谩骂起来!”王富贵还没调转过来心态,他还觉得是自己帮了傅明集一把,心里极不服气。“我怎么了,你说清楚细由,我做了事还是错的呢?”
“好啊,我给你说清楚!”傅明集看着聚集而来的工友们,下出最严厉的命令,让周围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王富贵,你是我带入行的工人,是我一直给你了干活的工地,发着工资!而你却背着我,和项目上家签署二次施工协议。让我们在此项目中都承担损失,没有拿到工钱。这行为在行业内都是不可原谅的背叛,你以后在绵阳本地,此行业绝不会有谁再录用你!”
第五章(上)
面对指责,王富贵没有和傅明集在现场多加周旋,那周围工友大多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全然不知何故的样态。上级工长似乎明白点什么,固做知者并小声给周围人嘀咕些言词。那听了些只言片语的工友,纷纷在场对王富贵指手画脚,东评西点。这些种种让王富贵在此更加不适。
王富贵推开人群,欲离开现场。那正发着怒气的傅明集本意阻止,可周围工友还是上前拉着傅明集,怕他过于冲动扭打上去。王富贵推推搡搡好不容易退出了现场,他走到小区外停住步伐,抬头望着天空,着想自己如何重塑信心,他才21岁处于风华正茂的年龄。心中所思,正合那诗句所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随后,王富贵去了一家快餐店,把招牌上的多人套餐点了一份,找个靠角的座位,自顾自得狂吃猛喝,虽然店内有其他人无意中看到他这狼狈模样,但王富贵此刻心情郁闷,也无暇顾及。他脑中依然是一头雾水,还在盘问着自己:怎么前脚还在好好干活,后脚就和傅明集争执。
吃完后他感到困意,回到租住的小房里,快速冲洗一番后,回寝室倒床就睡。到了傍晚才睡醒过来,起床后又去冲凉一番,才逐渐平静下来。他给廖毅打电话过去,想聊聊此事,可电话总提示占线,于是王富贵也作罢,继续回床休息去了。
在王富贵休息了两天后,他去找当地其他包工头和工长,想让他们录用自己。当说到自己名字时,似乎这些人都做起排斥反应。有些快当了事的人直接说不要、不要;有些古怪精灵的人还调侃讽刺他说:这不是会找上家的王富贵吗?我哪敢要,万一哪天王老板把我给炒了,我到时不是得喝西北风了啊!
王富贵对这些风言风语毫不做态,既然应聘不上就作罢,他不想给自己多添不悦。过了些时月,他想在此行业重新奋起的决心也慢慢降低。他记起上学年有段时间,在漫无目标找工作时的难过心情,与今日颇为类似。不过这次他更加埋怨命运一些,怎么不给他在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的机会。
王富贵辗转往复后,他回去自己还在就读的大学校园,想试试还能否找回读书的感觉。虽然大三期间自己就没怎么回来过,可该上的课程依然有他名字、各种考试考证任然会有短信通知到他。
以前那些什么的辅导员、教务处员工还隔三差五得联系王富贵,让他好好参与学校安排好的课程、活动,不然怎样怎样···可王富贵置之不理一段时间后,这些人或许也自感无趣便再也再不联系他。
不过再回学校的前几天,他把以前学校里的通知短信重新翻出来,又看了看;把同学及老师,以前交流过得聊天信息,也重新翻出来看了看。
他发觉为了在绵阳有一立足之地,勤劳打工之外的事一概不管。可当有心思回顾以往时,却发现因此也落失不少机会。不过王富贵也没太内疚,毕竟当时形势所迫。他想踏回校园,具体看看自己遗失了哪些?
他拿着课本,按预期的课程去上专业课。老师早已见怪不怪课堂上多或少位人,所以王富贵正常进入教室后排就座,他之前还自作多情,觉得教室都不容易进入;同期的专业同学,大多看到王富贵也毫无反应,以前同宿舍的同学看到他后会多瞧几眼,再小声和旁边同学嘀咕几句,有些同学再回头看看,反复几次后便也当无事发生。
而王富贵的专业进度早也跟不上学校的安排,他尝试几次听课补课后,便也失之兴趣。此种情况只有留级重学,或许对王富贵的学业还能有一丝转机。不过这又要牵扯各种申请流程,能否申请成功不知道,但各种麻烦是一定会有的。
王富贵想到大学里,还有李杰鑫还保持着联系,这些天在学校里来走动也见着人。之后李杰鑫给王富贵联系,让其帮忙送些东西过去,王富贵想着借此次机会,和李杰鑫多聊聊些个人事情。


这次跑腿依然,王富贵帮助李杰鑫跑到绵阳各地拿些存放之物。李杰鑫在本学年开学初,就已和各博玩店主取得联系直接购买商品,上学年可能还需要王富贵拿现钱去实体店购买,如今确实方便了不少。
那些博玩店主多次询问过是否直接邮寄过来,但李杰鑫大多拒绝。可能想着有个人去帮忙看看商品成色;也或许想着生活中有个招呼即来的人不是坏事。
王富贵越来越看不懂这些新潮玩意是什么?比如耳机用的耳放、电脑主机更新的配件、随时更新上架的游戏卡带,包括还有是投影设备、最新手办模型···
王富贵手里提着大包小袋,按照李杰鑫指示依次从商场取货后,急匆匆得前往李杰鑫所租住的公寓。虽然王富贵知道自己所拿得东西应该价值不菲,可相对以前在自己手里转一道钱,知道商品价码要好受得多,现在不知则无感。
而以往王富贵去拜访李杰鑫,总是匆匆而来、忙忙而去,今天他想和李杰鑫多聊聊。一是现在自己有些六神无主,不知前路如何;二是这段时间无事,廖毅也没有与其联系,他找不到与其久述衷肠之人。
王富贵走进公寓电梯,在电梯里还在想如何搭话,让其对方多留住自己摆谈一会儿时间。他上楼敲着门,瞧了几次里面都没人答应。他想着该不会李杰鑫出去了吧?“不会啊,他让我今天这点过来的。”王富贵脑里揣摩着。
王富贵在门外给李杰鑫闪了个电话,然后听到李杰鑫在屋里大喊:“马上、马上。富贵你在外面等一会儿。”王富贵听到叫喊后,也大声回应了李杰鑫:“好的,李哥。不慌。”他在门外站着等待,或许几分钟、十几分钟,王富贵也没细看时间。
王富贵不埋怨、不着急,这段期间也不像以往,必须争分夺秒,做完了上件事、下件事便不期而来。现在上件事没做着落,下件事更不知从何谈起。
“啪嗒、啪嗒、啪嗒”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李杰鑫把屋内正门打开。他只急忙得瞧了一眼王富贵,匆匆说了句:“还是老样子,把东西放在餐桌上便好。”然后又转身,朝着电脑桌台奔去,带上耳机。
王富贵按照指示在餐桌上放好大包小袋,关了正门。若照习惯,可能此时再打声招呼就撤场了。可现在他将一次性鞋套套在鞋上,拉出餐椅坐等着。
李杰鑫祖得公寓,餐厅和客厅是连通的,在客厅尽头就是电脑桌台。李杰鑫正全神贯注得操作着键盘鼠标、看着显示器屏幕,带着厚重的耳机。麦克风正开启,口中随时再指挥着。“回好血,打好BUFF,这波听好指令!”、“这个T怎么没拉好怪,那个法师怎么没输出指定怪!”、“躲技能!躲这个技能,怎么这么多次还失误!”
王富贵就坐在那呆呆得看着,听着李杰鑫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每一句声音都情绪饱满。这让一窍不通的王富贵都燃起兴趣,他在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去李杰鑫身旁找了个位子坐下,近距离观看着。
李杰鑫毫不关注过于靠近的王富贵,依然专注操作着游戏。等到李杰鑫隔着麦克风指挥了许久,嗓子略感干燥,李杰鑫左顾右盼寻找解渴的饮料,这时才发现王富贵在旁观看。
李杰鑫迟疑了稍会儿,对王富贵示意说道:“富贵,你帮我去拿瓶饮料。这边还有几波团没打完,等下找你摆。”说完后,又继续操作游戏了。
王富贵随即去冰箱拿瓶冷饮,给李杰鑫递过去。然后安静得在旁观看着李杰鑫操作游戏。再过了一个多小时,窗外的天色都开始暗淡下来。李杰鑫说出最后的指挥命令:“这周的活动做完了,下周记得准时上线!副团长,后面在语音平台上随时管理好频道和轮班带队的人。我们下周见!”
李杰鑫说完话后,关闭了游戏及语音程序,再看看右下角的时间。扭头对王富贵说道:“到饭点了,我们去外面吃饭吧。”随即按电源把电脑关机,抽身离开座位。
王富贵也毫不客气,觉得理所当然能被招待。毕竟这两年多以来,帮李杰鑫跑腿多次不说,之前他所说的代跑费,也只是李杰鑫偶尔想到了才会给王富贵发发红包。(李杰鑫在给游戏公会成员发红包奖励时,顺便翻到通讯录中的王富贵,才发一份他。)
王富贵跟随李杰鑫出门,在附近商场找了家海鲜大排档就餐。李杰鑫点餐真实阔绰,一上来就是好几盘大菜。王富贵本去拦上一拦,可见着李杰鑫颇为大气,他现在这窘迫模样只能随声趋和。
待菜上齐后,王富贵内心感叹到。“这打工的一年多以来,也没谁这样款待过自己。如今李杰鑫一顿日常便饭,便用大餐盛宴款待自己。这个大哥还是没白认。”
“富贵,难得和你出来吃饭,今天怎么在我屋里逗留这么久啊!”李杰鑫好奇得问道。
王富贵第一反应本想照实回答,可又转思道:李哥请我吃饭,我一来就讲述愁事,或许不够尊重。
“李哥,今天我看你玩游戏打得兴起,就不自觉想多看看。你不要见怪。”王富贵别扭得回答着。
“哦,是吗。以前叫你来陪我玩游戏,你总是说自己有活干,腾不开身。今天有空了?”李杰鑫说。
“是,是,是。”王富贵尴尬得回应着。“李哥,我敬你几杯酒。这两年多麻烦你照顾我了。”
李杰鑫接下了王富贵的善意,开始敬酒用餐。他俩攀谈着过去的趣事,主要是大一学期,同学间的趣闻。李杰鑫对往事,记得连贯且顺畅,可王富贵对就结结巴巴。
王富贵还问李杰鑫最近怎么没在学校上课,李杰鑫回答说最近游戏公会事务多,不好抽身。王富贵说话间担心着李杰鑫偏离的行为,以后毕业不了怎么办?
“这有什么,你不是也一样不怎么去学校吗!”李杰鑫较为微醺,对这个问题厌恶得回答。
“也是,也是,李哥。算小弟说错了,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王富贵此时也挺精神恍惚,不过李杰鑫一下的神情还是能把王富贵吓住。王富贵举着酒杯,真诚的道歉着。
李杰鑫蔑视得看着王富贵一举一动,看完后也放松下神情。“没事了,学校的学分只要有技巧,拿到毕业又不是难问题?”
王富贵附和得夸赞着李杰鑫的深明大义,但后面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话题好。李杰鑫聊着游戏相关话题,王富贵只能似懂非懂得回答,李杰鑫聊了聊也就适可而止。
吃完饭后李杰鑫示意王富贵,夜比较深了,要不就回去歇息好了。王富贵顿时就慌了神,内心想着:想聊得事一件没聊,这就回去了!下次见面又得是那天去了!
在性急间,王富贵机灵得给李杰鑫说:“李哥,今天看你玩得游戏不错,带我去玩玩吧。”他显得热情又真诚。
李杰鑫也不好破坏王富贵的热情,对他说道:“那走吧,我们去找个附近的网吧。”李杰鑫半情愿,半迁就的回应着。
李杰鑫带着王富贵,去附近的网吧冲了费,开了机,而且就座的是豪华双人包,这全程都没让王富贵花一分钱。开了电脑后,王富贵看着各种游戏发了愁,不知点那个。
李杰鑫也翻看着电脑上的网络游戏列表,不知道带王富贵玩那个游戏为好,角色游戏成长太耗时、卡牌游戏卡组要齐全···翻来覆去后,他指着王富贵开得电脑上。
王富贵按照李杰鑫的指示,点开《STEAM》,按照流程注册好账号。在全新的账号里,王富贵第一个加上得好友便是李杰鑫。李杰鑫再提示王富贵,要不给自己取个网名,王富贵设置起个人资料,想了会儿,老实的用原名做网名。
李杰鑫带着王富贵玩起《CS:GO》,从地图选择、购买器械、射击瞄准、静步蹲点、位置点说明。他把这些游戏中的要素一一给王富贵现场讲解,在休闲模式中王富贵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着这些技巧。
李杰鑫随时关注着游戏中的名次排行榜,这名次代表着本人对此游戏技巧的掌握程度。李杰鑫看着王富贵一直排名垫底,倒也没多说什么,只觉得王富贵今天有点发神经,拿他开玩笑。于是李杰鑫逐渐对王富贵不再指导,自顾自得玩了起来。内心还觉得等下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回家歇息都比待在这好。
王富贵看李杰鑫不再理会自己,游戏里又打的恼火,着急直喝饮料也想不到对策。每次李杰鑫在游戏内打出MVP,欢快的短乐响起,王富贵只得在旁呐喊助威,不过他发现李杰鑫也几乎毫无所动。
于是之后每局游戏里,他控制本游戏角色紧跟着李杰鑫的操作走,形影不离。李杰鑫本意愿忽视王富贵来着,可每个游戏角色上就带着的个人网名,王富贵那游戏角色就在李杰鑫屏幕前晃来晃去,他又得重新去指挥着王富贵一起配合。
“哎呀!走起、走起,一起RUSH B!”、“打不好,就突击!不要在那放空枪。”、“记着那个点打烟再突!”、“快快、跟我去回防A”···李杰鑫在那激动得指挥着。
到了深夜,他两都被连续的兴奋,而弄得疲惫不堪,李杰鑫率先开头讲着。“走吧,富贵。不玩了,都这个点了。”他看着同样筋疲力竭的王富贵,继续补充说着:“你现在也不好打车回去。暂时去我家,稍微休息下吧。”
这些话也正合王富贵心意,他们在路上看着烧烤摊,李杰鑫还主动又给王富贵添了顿夜宵。王富贵在今天虽然没有谈成自己想聊的话题,但也见识到了“李哥”的豪迈和直爽。
他吃着焦辣的烤串、冰镇的啤酒。酒一杯杯的碰杯下肚、串一根根的数根上头。王富贵依旧没扫兴,没谈论着自己的愁事。只是一个劲的夸赞着李杰鑫,说他游戏玩得真厉害。
李杰鑫点头附和着,保持微笑。内心想着:“我自己有多厉害,还不没有自知之明吗?”不过出于对王富贵的好意与尊重,没有直接透露出来。而且对王富贵本身的好感也不至于无视他。
吃饱喝足后,王富贵回到李杰鑫租住的公寓,李杰鑫让王富贵去浴室洗漱一下。不过王富贵现在哪还有这精力去洗漱自己,在沙发那里倒头就睡,李杰鑫把室内空调打开,自己洗漱一番后便也歇息去了。
第五章(下)
在第二天清晨,王富贵早早就睡醒,他见外面天色刚见亮,时间也较早。他想这样等李杰鑫醒来也不是事,不如看屋里有否食材,先预备好早餐,待李杰鑫醒来也好有个饭吃并借此聊聊最近愁事。
王富贵洗漱好后,在三开冰箱里搜寻着食材,每一层都搜寻着,构思弄个什么早餐好。火锅底料、火腿肠、花菜、速冻肉片海鲜、油炸半成品小吃···把这些食材搭配好,足够比拟街头美食了。
不过王富贵也是真诚心切,觉得火锅是四川特色,本地人家一般特爱吃,想借此露一手给“李哥”看看。虽然早餐主要是清淡小点,但王富贵觉得这样不足以表达对李杰鑫的真诚。
用浓汤宝起汤底后再久煮肥膘肉,待汤底表层浮油下火锅底料,继续闭锅熬制。然后在厨房另一侧准备待煮食材,在双开灶具上炸制半成品小吃。一番忙活后天也全晴,李杰鑫自然觉醒下床。
李杰鑫一出卧室门便闻见火锅久煮散发的香料气味,这让他略有些惊讶。“富贵,这昨天才盛餐豪饮一番,今天第一顿就吃火锅啊?”李杰鑫走到厨房,对王富贵略显无奈得说道。
“李哥,我难得给你弄顿饭,就借你屋里食材简单做做。”王富贵放下手中忙活,面带微笑得看着李杰鑫,并指着美食说着。“李哥,你才醒先去洗漱一下,等等饭也快好了。”
“富贵,这火锅可不是简单做做···”李杰鑫附和苦笑点头,小叹后再补充说。“那也成,我先去洗漱。等下来我来品尝一番你做得火锅。”
待李杰鑫洗漱的时间,王富贵把桌布铺好、垫上隔热垫。把用精致餐具装盛的火锅及美食小点,一一放在餐桌上布置妥当。等李杰鑫从浴室而出,已在餐厅看到一桌丰盛的宴席。
李杰鑫品尝着王富贵弄得精致餐点,一一尝过后还略带欢喜的神情。“富贵,你弄得饭菜都可以拿到街头去卖钱了”李杰鑫镇定得看着王富贵,言词甚为中肯。
“李哥,是你家的食材确实丰盛,我在自己家里可做不出这些美餐来啊!”王富贵高兴得回应着李杰鑫的肯定,但也不忘夸赞着李杰鑫家室富裕。“李哥如此富裕慷慨,能看得起我这位穷朋友。已是我莫大的荣耀···”
李杰鑫长期当着游戏公会会长,还是伙伴圈里的带头。对这些赞美奉承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些免疫这些言词。不过今天王富贵的一顿真诚佳宴,就算这些似真似假的贺词美句也让李杰鑫照单全收。
“富贵啊!你这一两天,怎么有点反常。”李杰鑫被夸赞得满脸生花,内心里想今天有任何请求都会答应。“是不是最近经济有点吃紧,让我帮衬一下。”
“不是,不是。”王富贵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事。你有困难你就说,你难得求人。我也不会是那种抠抠搜搜的人。”李杰鑫豪气的说。
“李哥,我最近资金够用着呢,不过最近我工作上遇到些麻烦,没人跟我理理。”王富贵失去笑容,变得些愁眉苦脸。“我自己都快不知道什么是重要,不重要的了。”
“这话怎么讲,什么叫重要不重要?”李杰鑫高兴得脸庞,添些疑惑的神情。“工作遇到麻烦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做不就成了!”
面对李杰鑫的铿锵有力的回答,王富贵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又低头想想最近遇到得困境到底是什么。“李哥,我最近遇到得很多事,我自己说不少原由,自己理也理不清楚。”王富贵叹气着,又琢磨着说出口。“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才会把你看得很重要?”
李杰鑫着眉细品问题前后,觉得这提问自己很有发言权。他想自己是游戏公会的会长、伙伴圈里的领头人。别人把你看得重要前,本生自己就得很有存在价值。他觉得用自己游戏公会里的体系,就能给王富贵讲解得明白。
“富贵啊,我用我游戏公会里的职位给你讲解一下。”李杰鑫柔和得看着王富贵,王富贵如同好学生上课般认真得聆听。“我们游戏公会,有一位会长那就是我,掌管着游戏公会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务。若这些事我一个人干完,基本我得整天扎身在那里面。”
王富贵听得专心致志,眼睛目不转睛得注视着李杰鑫。听到话语停顿处还会点头哼应。
“在我之下呢,有两位副会长,三位团长以及各副团、队长。他们是我游戏公会里的左膀右臂。帮我分担游戏公会里的事情,比如:活动号召、轮班带队、公会氛围···”
“对,李哥。你说得很好,很切实际,既生动又有感情。”王富贵神情的说。
“之后就是普通成员,他们来来去去,各有所求。留得住就留,留不住也就作罢。他们虽然是游戏公会里的生力军,但对我这个会长来讲,他们可能真的帮不到我什么忙,或者是暂时帮不到。所以在我心里这些普通成员的重要程度,肯定没有这些个我手下的管理重要!”
“李哥,你的意思是···”王富贵在这交流中的话语停顿点拖了拖。
“我的意思是···”李杰鑫也顿了顿。“在你经历你,有人会把你放在很重要的职位吗?若是有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李杰鑫坚定的回答。
王富贵按李杰鑫的思路,细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烦心倦目之事。李杰鑫话里的重点提得是职位,他盘算起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打工事迹:在学徒时期自己本来就拥有行业技能,所以升到小工基本就顺利成章、水到渠成,所以在这段时间体现不出谁把他看得重要。
王富贵还在细细盘算:小工再升上去是工长。可工长自己也干过啊,怎么知道谁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哎,不对。这次事情我不是也算干过工长吗?
李杰鑫在等待王富贵回想之际,把身边的游戏机还顺带拿着在玩。他没注意王富贵的深思冥想,这些话说不上义不容辞,当也是字斟句酌的思考得来,他把话说出口就觉得一定能帮助上王富贵。
“李哥,我盘清楚了!”王富贵一个机灵的答到。
李杰鑫被王富贵突然一答给楞的顿了顿,脸上还保持着玩游戏后的笑容,他把游戏机放在一边。满心欢喜得直视王富贵,看他如何回应自己的问题。
“我在工地上认识个在接工程的成都老板。”王富贵认真的回答着。“他叫钱树贺,最近一次的项目上他让我去做了工长,还和我签订工程协议书,让我去挑选合适的工人。”
李杰鑫点头同意,他把这素不相识的钱老板想象成自身。毫不犹豫的说道:“对!这个钱老板就是把你看得很重要的人,是你的朋友,更是你的贵人!”
李杰鑫把王富贵的思路梳理通顺,王富贵想恍然大悟一般,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不快。感觉像大水冲走污浊、阳光穿透乌云。这茅塞顿开之感让王富贵欣喜不已。
“谢谢李哥,你的真挚回答终于让我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巨石给挪开了。”王富贵激动得都有点含泪。
“没什么,没什么。”李杰鑫颇带自豪,作为游戏公会会长。能帮助人解疑答惑是义务、也是对王富贵这次真诚做菜交心得一种回报。
吃完饭后,王富贵又主动承担着收桌洗碗的打理,而李杰鑫去打开投影,链接上游戏主机,自己开始游玩起来。待王富贵收拾完毕出厨房,这次他想来李杰鑫交流解惑的心意已达成。
王富贵跟李杰鑫打完招呼后,离开了这里。他以后的日子里依然记得,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李杰鑫在绵阳跑腿带货。在那次谈话之后,他已有离开绵阳的想法,只不过他想在去找他的挚友“廖毅”,再确定一番给他下定决心,或能为他送程一别。


王富贵用手机隔几天就会拨打廖毅电话,他期待着能接通,问问最近他生活过得好坏。他不知道上次事件对廖毅的伤害有多大,感到自责得同时,也不忘这一年多以来他两惺惺相惜,能推心置腹般的情谊。
在王富贵的第三学年末,他接到学校的通知。大意内容讲第四学年是校外实习,学校不会再安排理论课程。王富贵显然不在意学校课程,对此他更关注自己大哥李杰鑫的安排。
王富贵打电话给李杰鑫,询问他接下来的行程。李杰鑫在电话里简单直白得告诉王富贵,自己会回成都发展,其他寒暄话没和王富贵多说几句。
和李杰鑫在电话里沟通完安排后,他觉得是自己是时候下定决心去成都了。不过还有一事,既然打不通廖毅电话,那就去他家里再坐坐,毕竟以前也是经常过去,在那里的家庭感受如同是第二故乡般。
王富贵坐上熟悉的公交站台,去往绵阳远郊,拜访廖毅的老家。廖毅的家乡虽是在远郊小镇上,但街头巷尾的大小、节日集会的氛围和他老家乡镇上来对比,这里的气氛显而更隆重些。
廖毅家里的房子说不上豪华,可也不见得在当地落后。王富贵如往常般去廖毅家里做客,廖毅的父母也全程热情招待着他,和之前毫无差异,说是座上宾也毫不夸张。
廖毅此时还没在家,廖毅的父母和王富贵欣喜交流许久后。王富贵主动询问廖毅父母,他们孩子何时回家。他父母说应该在傍晚回来,然后在他面前拨通了廖毅电话。
王富贵注意廖毅父亲和孩子沟通时,依然保持喜笑颜开的表情。王富贵猜想廖毅在那头,应该也没有太说坏王富贵的事情。在电话通话中,廖毅父亲给王富贵说他今天晚上有事,应该回来不到。
王富贵很是失落,他不知道错过今天之后。以后还会不会见着廖毅。所以他给廖毅父亲说,能不能把手机递给他,让他直接廖毅通话几句。廖毅父亲给孩子转达意向后,廖毅急忙说自己有事挂断了电话。
王富贵不愿就此离开廖毅家,在廖毅家他干坐到了傍晚。廖毅父母对此行为没有感到不适,再次邀请他吃了晚饭。
王富贵说今天就在这睡一晚,廖毅父母也欣然同意。他睡得是廖毅的房间,没有睡客房。这里的布置和他以前来观看时也毫无差异,不过这次他看得额外专注些。
那台简陋的单人电脑桌,拥挤得把简陋的电脑紧凑安放,这个配套外设也是粗陋无比。他打开电脑,看有没有什么玩得。发现些粗陋的射击游戏,他打发时间得游玩起来。虽然没有前段时间李杰鑫带着游得《CS:GO》那么好玩,但总比无聊发呆好得多。
游戏对王富贵来讲,终究如同进不了门的门外汉,玩了一会儿便已乏味。他帮廖毅的屋子做着些收拾,那似烂非烂的歌星壁挂画给拍拍尘、扫扫小屋里积灰、清清用不着的物件。
那放在角落里的相片集,依次放入了廖毅从小到大的生活照,有个人独拍、朋友合照、以及游玩山川水景的照片。他坐椅子上拿着照片和自己同时期的模样对比,发现略带不同、可颇有相辅相成的感觉。比如照片里,廖毅随意的在山野间嬉戏不带修饰、而自己以前也是如此。这些种种王富贵看在眼里,逐一在心里品味。
第二天中午廖毅回到家,在客厅里看到王富贵居然还在家里。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本想转身就走。可王富贵突然插话道:“廖兄,我最近会离开绵阳了。”
廖毅稍微停顿了会儿,低下头略微想了想。示意王富贵出门聊去,他们在街上,去往一家附近经常光顾的串串店就餐,途中他两也很少交谈,王富贵随时想插点话来着,可廖毅装作没听见不想接话。
他两在店里选好菜,点了一件啤酒。这是一家冷锅串串,不需要自己去煮,倒也方便了不少。平日这串串味道浓郁、唇齿留麻和香油醇味的综合味蕾刺激,在今天似乎失效了般。他两在吃饭间,廖毅独自喝着闷酒、吃着菜,吱吱嗯嗯搭理着王富贵的搭讪。
“廖兄,最近到底咋样嘛。怎么的给兄弟我说一声啊!”王富贵真挚的询问着。
“托你洪福,我被重新从学徒干起。”廖毅简单了当的回答着王富贵。
按照王富贵现在已被李杰鑫灌输的思路,他觉得这是傅明集包工头不再重视廖毅了,他随即说道。“那你和我去成都嘛!成都有我亲戚在开店,还有钱老板给我撑腰。”
廖毅对大城市似乎有种天然的排斥,况且经历了打工时的严重偏见。他不知道那位钱老板对王富贵的真真假假,不过廖毅内心十足痛恨那些面里不一的人情屁事。
不过廖毅对王富贵是真心得有好感,从他们打工起认识,王富贵的所作所为他能无经意间自然感知到好感。廖毅在和他这长期相处中,没有一次让他感到过不适。
这次离奇帮工事件,廖毅也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能真实感觉到肯定不是王富贵的错。傅明集只是简单粗暴的呵斥并责罚廖毅,没有去讲明事情的一些起因经过。
廖毅看着王富贵那真挚的神情,不忍反驳王富贵、不忍讲他对大城市的不悦。他再整理整理内心思路,考虑怎么临别再祝福一下王富贵,同时把他对大城市的痛恨,一并给王富贵说出来。
“我不适合在大城市去,我跟那八字不合,去了一定会闹事不断。”廖毅带着醉意,给王富贵下着定论。
“哪有什么八字不合,哪有那么迷信。”王富贵带着酒劲显些冲动。
“我就是图个简单过活的人物,没有那么大抱负。”廖毅对王富贵比较冲的提问方式,附和得答话着。
“我也没什么大抱负啊,不过那里有钱老板给我们撑场!”王富贵硬气得说。
“对,就是这钱老板搞得我丢了工长职位,难道还要我去感谢他吗?”廖毅语气变得开始冲起来。
说到这王富贵略带愧疚,带着些歉意的神情。“那找他还人情债还不行吗?”
“那你去吧,我还要换傅明集包工头的人情债。”廖毅带着坚定的语气。
“怎么说,为什么你还要还傅明集的人情债。”王富贵问。
“项目上的损失他没让我去承担,已经发放的工友工资,也没去收回。”廖毅回答道。
今天这顿饭快吃到了傍晚,只不过不想以前那样有说有笑。这之后不久,王富贵便前往成都,廖毅全程帮王富贵收拾着行李,王富贵的行李最后收拾完,也和刚来绵阳求学时没多大差别。不过,他现在已坚定信念,想去找重视他的钱树贺老板,在成都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第六章(上)
钱树贺对金钱向来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度,他能在未知的博弈中发现使自己利润最大化的方法,他在最初创业时还是在成都开一家中小装修公司,每天要奔波于些许员工和订单之间。
虽然他已极力维持着公司的运转,但每到月底时依然会为资金流转而发愁。他每月开员工会时,都把每人的工作量安排得彻底明白,达成的员工多加鼓励奖赏,达不成的便批评或辞退。
能在他手下长期干事的员工,大部分唯唯诺诺、附和应许,基本没了个人思考的能力。可钱树贺对这样的情况感到高兴满足,不过一些新进来的员工达不成要求,他看着也着急,甚至会亲自下场指导。
比如说一次业务谈判中,一位初初茅庐的业务员邀请上门一位业主顾客,上公司就从底价谈起,他无意在旁听着后恼火至极。扯开这名业务在一边,自己掌握起谈判。
钱树贺对顾客也颇有高人一等的办法,既是拿老板身份来高抬、又是那员工来贬低。一套好一套坏,见人说人话这圆滑利己处事的道理,被钱树贺似乎已摸透熟练。
他把顾客的期望抬了又抬,预算涨了又涨。当达到临界值时,利落逼单成交。一套方式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若不是在旁的员工看着还慈善心急,一直插话说价格能降之类的话语。这场业务谈判的案例能被钱树贺当成公司样本,成为新手业务模仿的案例。
这场业务谈判后,这名新手业务员被教导总裁室被钱树贺亲自训话。“小向,你是看不惯我吗?在谈单的时候老插话。”钱树贺愤愤不已,但保持住克制。“明明成交价格还可以往上涨的,被你的插嘴挑事给降了下来!”
“钱总,我们培训时,不是说能成交就成交。谈高价不容易成交吗?”向业务可能初出社会,内心还保持一颗较善良的心,他本想说客户赚钱也不容易之内的话,但面对钱树贺老板不敢这样谈。
“成交是后话啊,你谈都不谈就成交啊!”钱树贺立马就看出这业务的狡辩,加大了训斥力度。“你一个月能成几单,你来做慈善的还是来赚钱的!”
向业务被钱树贺怼得说不上话,只能默默听从着训斥。这位向业务心里不屑于钱树贺唯利是图的为人,不过公司里,自身名下还有现存的订单未拿出提成,以及尚未开工的工地,他为此只能隐忍着不快。
向业务被钱树贺训斥完后,默默在工位上舒缓着不满的心绪。他的上级经理还走道过来,再说一遍钱树贺的致富圣经,说完后督促他找寻下一位顾客。
钱树贺的精打细算功夫不仅在售前操作得好,售后也不断巧取趋利。就说拿给包工头的承包价,他是一在苛刻,直至接近毫丝微利才肯罢休,以至于后期施工中不断有包工头和业主闹矛盾。
向业务名下的订单中,就有一处工地出现此情况。工地施工后不久,那工地的负责包工头就开始命令怠工,这名业主死活催工,负责包工头也无动于衷,必须要求业主补缴些底价费用才可继续。
这名业主联系到向业务,要求帮忙沟通解决。向业务联系到负责包工头,询问清楚前因后果后,他找到钱树贺请求协助。钱树贺了解到情况后就来气,又开始训斥到向业务。
“工地上的事宜自有包工头来操心,你跟着瞎费什么劲!”钱树贺说。“有这心思不如多去找几个客户。”
“订单在我名下,也是我谈单下来的。客户遇到麻烦找上我,那我怎么办。”向业务显得急躁无奈。
“那你去工地完成全部施工啊,总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钱树贺怒说道。“他包工头能接单子,自然能接受承包价码!”
“那现在业主在和包工头持续争执,我就置之不理吗?”向业务说。
“好好找寻联系新客户,客户多了你就不在乎这个了啊!其他的事,我要你别瞎操心!”钱树贺说完便打发向业务离开总裁办公室。
向业务不忍按照钱树贺的冷漠法则来处理,他再次联系上负责工地的包工头,把需要补齐的底价费用问清楚,并再三要施工经理承诺,底价补齐后,以后的施工流程不会再出问题。这之后向业务自掏腰包补了底价费用,这事只有业主和负责包工头知道,他两位都觉得向业务比这虚伪的公司官方表态好很多。而公司里的钱树贺不知道向业务这番私人操作,所以不做评论。
在此之后过了些时日,向业务拿清了部分订单的提成,向公司提出离职申请。审批走到钱树贺那步,他在离职申请表上批示:若离职便于公司两清,后续相关提成不予发放。
向业务为此犹豫了一番,但他的善良心性对公司感到厌恶鄙视,与钱树贺唯利是图且无情的做法不合。所以考虑一番后,毅然决然选择离职两清,他后续也不再想踏足进类似公司。
钱树贺老板在申请表批示同意后,在办公室略微思考向业务这种人。突然内心自发好笑,觉得这人太年轻或者是家境稍好不懂赚钱重要。然后又转念想到,若自己能是这种心善人的顾客,那自己则会无上限地索取。编点理由就能呼过来唤过去,一点点小利就能打发,好生自在还。
没过些天,他便把向业务遗忘得一干二净,继续打理着公司里的日常运行事务。他又在着手筹划思考,想着通过什么办法,或者说任何办法把公司的业务量提高上去。


钱树贺左思右想,觉得投资什么工程质量,无非是跟自己过意不去。顾客业主买账与否说不清楚,可能自己的公司还会另添麻烦。他认为业主心里得到再好的东西也不会满足,做得再多他们只会认为是理所应当,毕竟业主花了钱且不知道成本高低,用料当然越贵越好。钱树贺如此聪明怎么会有让自己多吃亏的地方。
钱树贺再盘算着自己业务中的各项成本,觉得还是拉人办公最划得来,毕竟员工的提成收入多少靠自己,底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长期在成都经商,从自己公司的人事招聘史中分析,觉得这些毛头小子些的外乡人最好利用,给他们一个所谓的“成都梦”,他们就能不顾死活的干活,对自己更是听之任之。
而且大部分进入公司的群体,都是些初出茅庐的青头小子,他们去去留留对成都新奇十足。虽然这些个人说不上对谁忠诚与否,不过他们此番年龄的心境大都额外嚣张,若充分利用这点让他们内外竞争,是公司业务增长量的重要兴奋剂,几乎免费还成效好。
钱树贺想到此内心十分畅快,坐在这舒适的总裁办公室,说不上如家里书房般惬意,但装修也有一番考究,这大班桌、档案柜、常青大盆栽。让些足以外人一进入,就会对里面做的主人家肃然起敬。
钱树贺再起身,走向公司里的业务办公区域徘徊踱步。那些个业务员争相打招呼,似乎不容错过表态的决心。钱树贺听到后也顺势得点头示意,下一步扩张的计划在内心已筹定。
钱树贺此时的装修公司,在一栋小高层的办公楼里。写字楼不是他不想租,是写字楼里太没有烟火气。每个公司甚至办公区域,都被隔间分层严格的划分。这容易会让他的员工,处在小圈子里不去和外人攀比,这样则失去了那剂免费兴奋剂。
他给办公楼里的物业沟通,询问好这栋楼里近期是否有办公区域可以腾出。再等待结果的时候,他还在附近的商区去询问是否有合适区域,一方面可以有个多方对比,另外在和物业谈判时也能有博弈的筹码。在一段时间后,本栋办公楼里的物业终于传来明确消息,可以在开年后可以有一层办公区域可腾出,在一番谈判后,双方签署了租用协议,办公地点算是确定下来,下一步就是给自家员工鼓励打劲,让他们做好准备。
在一个月一次的员工总结会上,钱树贺准备利用这个时间宣布他的计划。总结会上最先进行的步骤本应是总裁宣讲,但今天他把这个步骤放到最后,核心的员工们预感到会有要紧事宣布。
钱树贺在总结会上坐在一旁,根据现场形式点头鼓掌。终于等待到他上台的时候,下面的员工在这时慢慢打起精神。有打小差的也被上级经理提醒,钱树贺在讲话前在还刻意清了清嗓子,让员工们再次注意他。
“我的家人们!亲爱的战友们!”钱树贺长期在台上讲惯了,声音不仅听起来坚定,还很会讲场面话。“你们这里有人已跟随我多年,我能理解你们长期在同一岗位上的不适,我也和你们一样感到不适,我也想做个再大一点的老板。”
钱树贺说到此停顿了下,脸上带着些忧愁。他的目光暂时移开讲话稿,转到台下想先看看听客们的反应。台下坐着的经理们,率先察觉到钱树贺的目光,纷纷左右提醒,鼓掌呐喊表示赞同。
在职位上的日常工作安排,在钱树贺执掌的公司里,同样值得类似同行模仿。钱树贺把员工间的竞争逐力发挥到了顶点,他当然知道这些个经理争职位只会想越做越高,若不严加把控最后还会威胁到自身地位,毕竟顾客联系的第一线事务,掌握在业务和经理手里。
很多被员工翘掉岗位的老板,可能要事发后,才会去反思琢磨其中道理。但钱树贺的商业敏锐,能让他早早便预感到商业中存在的危机事件,这还是挺难能可贵的。
钱树贺牢牢掌握着顾客资源的联系资料,并坚持从他手上分发给第一线业务员,为此他还严格做了一套奖励机制。让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员工明白,若想要出业绩除了自身任劳任怨外,但重要且不可或缺的,必须要按照公司制度来。再通俗点说,必须按照钱树贺的方式来。
然后那些确实干得好的一线业务员,再根据时机恰当得提拔起来。若这时再让他们做一线业务,一是经理资源掌握过多就不好管理;二是升职了还没日没夜的做事情,这会显得钱树贺不人道,且一线员工对升职的热情也会降低。
钱树贺让那些经理不能直接签单,有单子也必须挂在某位业务名下,而且之后的任何业务流程,必须让那业务直接联系顾客处理。这样即削弱了经理的顾客资源,还能提升一线业务的信心。再持续让两种高低职位互相竞争逐力,其中的道理制度,钱树贺在公司成立时便已想好。
钱树贺为扩大公司业务量,用职位高低做开场白可谓是妙中妙、计中计。当他扫视台下一番,得到想要的回应后继续说道。“对啊,这成都的生活真是美轮美奂,有无穷无尽想要的东西产生,有无穷无尽想要的美好等待着我们去发现,比如那大房子、豪车。我也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我的存在是为你们铺好道路,让你们能更方便争取到这些。当然你能获得多少,在公司有多高职位,全凭各家本事拿高低!”
钱树贺逐渐讲得热血沸腾,台下员工们也开始入情呐喊。随着讲话稿不断进行,他把自己设立第二办公场所、公司业务总监和奖励竞争等等各要素依次铺开。虽然公司的第二办公场所还未正式运转,但这次成功的讲话已经预示了,公司业务量的又一次增长。
离来年还有大半时间,钱树贺公司里的氛围就已经被激情笼罩,业务经理们为胜任总监而加倍奋进、一线员工也同样为来年多出来经理岗位而里外逐力。这时的员工已不再想着自身休息与否,加班加点的完成工作量,公司的制度中每周本身只有一天假期也被移除,兴奋紧绷的气氛让公司员工失去理智。
钱树贺对这种情况不插手阻止,还反而极大鼓励。他以前尝试过严厉的加班制度,但效果却不尽人意。这次主动得加班奋进,效果却额外显著,甚至让额外投入分公司建设的成本也赚了回来。
而正是这种无底线的贪婪欲望,让公司内外出现危机,迫使钱树贺在第二年改变了行业重心,这让本聪明至极的钱树贺也始料未及。他现在依然沉浸在洋洋得意的阶段,不过对钱树贺命运来讲,或许是打开新机遇的开始。
第六章(下)
最先发生危机的点,是员工长时间紧绷状态造成的离职潮,这样的状况钱树贺本应承受得当。可离职出去的员工,虽然摆脱了钱树贺公司的掌控,但心中的愤恨却始终没有消散。而且他们多半也会选择同类型公司再就业。他们在其他公司对钱树贺贪婪无耻的行径大加批判,让其他公司本意有跳槽心意的人,对钱树贺及其公司也心生厌恶。
逐渐得钱树贺公司招聘的员工,都是些行业小白。他们大都要手把手培训,这对老员工来讲又是一种负担,既要操心自己的业务、又要操心新手们的状态。而且新手一上手便让其承受工作高压,肯定会比老员工更加不耐烦,他们在公司传播负面情绪、当面诋毁钱树贺。经理们也不好阻止,毕竟他们自身也时刻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钱树贺在第二年分公司运转后不久,也逐渐发现这些问题,这让他被迫停止这种高压状态的内外竞争逐力。当然场面话也说得好听,说是职位评定已选出,大家应当保持理性的工作态度。虽然很多非必要的加班时长被制止,但任务量依然紧紧扣在每个员工的身上。
这次员工危机,让钱树贺的扩张计划陷入停滞。他不得不又想些其他方法来刺激业务量的增长,但这次的办法却是一位外聘的员工帮助其拓展出来的,这位员工名字叫袁横霄。
袁横霄年龄也快接近30岁,始终在工地干一名小工,工地上需每日亲身操劳,年龄稍大后他感觉维持现状不是办法,于是通过包工头直接联系上钱树贺,说想在售前当名经理,用自己的方式拓展出业务。
钱树贺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和袁横霄见面,看他有什么理念和资源。一上来就想当任经理职位。袁横霄大摇大摆得走进钱树贺办公室,对钱树贺的身份和财富似乎不屑一顾。
钱树贺这时才好生观察了这人一番,犀利的眉目、直睖睖的眼神、身材比钱树贺偏瘦些,自大的气场毫不掩盖,穿着着休闲宽松的衣服,似乎没把这场面谈当成一次面试。简单寒暄一番后他们谈起了事业上的规划。
“袁横霄,你通过包工头直接联系到我。说想直接当名经理,可按公司的制度来可必须按部就班得从一线业务晋升啊!”钱树贺话里带着下马威般的语劲,也想试试他到底有什么水平。
“钱老板,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年龄要满30岁了,也不是什么愣头小子年轻不懂事,一股脑的瞎窜。”袁横霄带着诚恳的语气,丝毫未受钱树贺下马威语劲的影响。
“这有什么,我这里年龄25岁以上来面试业务的不占小数。”钱树贺虽说了谎,但也面不改色。他知道这段时间招聘来得业务员,基本是些刚毕业不久尚且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年龄偏大又不是多大的本钱,我们是商业公司,需要靠业务量来养家糊口的。”
面对钱树贺挑衅式的发言,袁横霄不放在眼里。他只想说出自己观点,至于认可与否他也不想太在意。“也是,但我在工地上做了许久的工人,结识的各种工人和包工头也不占小数。这里面也大有商机可做,只不过我势单力薄,还是要靠公司一起来发展。”
钱树贺看袁横霄丝毫不受语劲的影响,也收起了高傲的姿态。想和袁横霄就事论事的探讨一番。“我也认识很多包工头,但我是他们的上家,他们一般只有来求我的份。”
“是这样的,他们大都是愿意老老实实干份工拿钱的人。对待一些唾手可的利益也不想去争取。”袁横霄说。
“哦?”钱树贺来了兴趣,端出放在办公桌上一旁的茶具,开始秀起了茶艺功夫。“你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我做过很多大一点的家装中,时常遇到一些业主过来找到工人或工长加装一些配套的设施,比如中央空调的选择、定制楼梯、家用电梯的安装···这些配合性的项目多多少少在第一次洽谈中漏掉。”袁横霄说。
钱树贺一听袁横霄的提醒,便能凭借多年行业经验知道其中事理。他知道袁横霄所说得项目,是多去参与一种项目业配。这种业配在一般家装不常见,毕竟在他现有客户群里,大多数是平常业主,图个过活养日子。更现实的问题是,这些现有客户群里资金一般紧凑得很,全包家装几万的功夫可能都嫌贵,还有什么心思及财力去琢磨什么业配设施。
“这不好做啊,必须找一些高端小区或别墅级别的单子才可行啊!”钱树贺谈话中开始指出其中担忧。“这些业主既不好沟通,要的场子还大的很。而且一般家装做错了吵吵闹闹就完事了,和这些人打交道出错了,可是要打官司的啊。”
袁横霄长期做惯打工人,哪懂得这些。他在项目里从来都是严格按照要求施工完事,哪里懂得谈单打交道的顾虑。他看着钱树贺在旁思索再三,而他心里只想搞快直接了事。
“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袁横霄心里有些不耐烦。“你都是这么大个老板,增加个业务怎么就不得行了。又何必扯这些有的没的,不如给个痛快话好了。”
钱树贺需要时间来思考安排,他转移着话题。跟袁横霄谈谈施工中的难点、生活中的趣事。袁横霄虽然急切得想求个结果,但在钱树贺左支右调的谈论中,逐渐缓和着心态。
他们交谈了两三个时辰后,钱树贺依然没给出明确答复,这毕竟又要牵扯出另一套行业门规,里里外外都要重新制定出一套制度。才能长期有效得搭配袁横霄所说得高端家装业配的想法,他好言好语得让袁横霄多等几天,再给予答复。袁横霄离开公司前,钱树贺还送予他公司里常备的一些小礼品,并亲自送出公司门口。
经过和袁横霄对话后,钱树贺把自己公司的财务报表、员工档案等等资料,拿出来看了又看、比了又比。对待袁横霄所说的发展计划,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进行规划的。
倒不是资金方面有太多顾及,而是这计划最终会导致他成立另一种性质的公司,虽然看起来都是装修这个大行业。可他现在全心全意投入在本公司的经营中,若要再分心操作近乎另一种营生,这会让他心神过于疲惫。
而袁横霄似乎在这段时间里,走访了很多装修公司老板,都同样提出自己看似不大不小的事业目标,结果应该都被拒绝。这件事怎么被钱树贺察觉得呢?
或许是钱树贺在和袁横霄谈话后,袁横霄隔三差五的就会主动联系钱树贺,刚开始钱树贺还乐意在聊上两句,可后来也干脆不接或者敷衍了事。可袁横霄的事业始终在停滞状态,他甚至又干会老本行,要等到钱树贺主动联系他也是四五个月之后的事。
中途令钱树贺彻底下定决心,试试执行袁横霄的方法。因为施工的工地上出现大规模矛盾,这让钱树贺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去处理。虽然按照他见风使舵的个性,应该轻轻松松处理,可他却没有意料到此时最后会闹的如此麻烦。
事情的经过追溯到起因,还是来源于钱树贺的肆意扩张计划,按照通俗的话来讲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去年就该及时处理得问题被他有意无意得忽略。等今年累计起来而爆发出矛盾,却是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惊奇。
一贯心狠的钱树贺,在之前的日常工作中居然没看出端倪,让待遇不满的老员工谋划出报复性事件。在出事当天,钱树贺正坐在自己总裁办公室里,屋外突然出现一阵阵吵闹声,钱树贺本能的反应是那个街上的一群相互间吵起来了,吵闹声还能弄得这么响亮,因为这间办公室设计有隔音板都挡不住外面的声响。
钱树贺带着吃瓜看热闹的精神,出了总裁办公室。看到一线员工们和那些个经理们也放下手中忙活,一个个打开公司的外窗探出脑袋向看看外边所闹何事。
钱树贺对这种现象没有及时制止,他此时已打好算盘,利用着街边骂街的闹剧,他转化几句台词就可以来训斥及警惕手下的员工。这时台词已在脑中浮现:看看外边这群无业游民,不好好工作下场就会和他们一般;看看外边这群畜生般的下贱人,遇到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吵吵闹闹,你们要多学学你们身边老老实实工作的好人!
这些台词在钱树贺脑中浮现时,他内心暗自发笑。可依然保持着总裁的高贵面貌。他重重咳了几声,机灵的业务经理最先察觉到,经理呼应旁边的人给钱大总裁让个位。
钱树贺就这样好不费力的站在绝佳观察位置,他观察的方式都比周围员工高级了不少。周围员工都是那种探出脑袋直接了当的直视看,他头没有探出窗外,双手交叉藏在后背,笔直站立用俯视的角度,有意无意得盯了盯窗外闹事。
可这种看似漫不经心又高人一等态度,却在一瞬间被瓦解。因为下面那群人不是在互吵骂街,而是拉着横幅写着标语,各自七嘴八舌地骂着脏话,虽然在远处听着就如菜市场般,那各家商贩卖力的招呼声嘈杂不堪,但近听后却发现各种招呼声中有一共同点。
钱树贺遇到的吵闹事也有一共同点,那就是矛头都是指向同一个人,同一个公司。那人就是钱树贺,而那公司自然是钱树贺的公司。这种始料未及让钱树贺精心搭起的人设瞬间崩塌。他双脚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无力,迫使双手迅速耷拉在窗子的栏杆上。这一举动都惊吓到周围的员工,忙着扶了扶钱树贺。
姜还是老的辣,钱树贺或许只软了那不到十秒,在精准点或许只有五六秒,这似乎要精神崩塌的钱树贺,又瞬间挺拔起来。右手掌用力拍打了下窗外的不锈钢栏杆,这一声响把看热闹的员工都惊住了。
然后钱树贺用发飙式的语气,对员工呵斥般的命令着:“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他们有闲钱,有房子来扯皮!你们有吗?你们有吗!我问你们!”这一句响利地训斥话镇住了所有员工。
这种危机处理的事情,经过圆滑的钱树贺一番操作能被当成行业样本,成为新手老板模仿的案例。当然在此时,若不是头上地汗珠一直在隐隐流淌,没人发现钱老板还是有些慌了神。
他随后命令业务经理关掉几缕窗户,还不忘最后看看窗外的闹事进展。钱树贺发现物业门卫死死得拦住闹事者不让其进入办公场所,这才没有所有人一窝蜂涌上来扯皮,这也是他老久以前和物业就精心谈判好的结果,可此时现状他心里是五味杂陈,不知这些人在公司外骂街是好是坏。
钱树贺想镇步走回办公室,可没呆几分钟又走出来。他坐在谈判桌的沙发上,招呼命令几个经理过来,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去窗边把窗帘拉上,但忍住没有去。因为权衡利弊后觉得这不是更加体现自己心虚,助长外人扯皮气势吗?
他把经理叫过来一起坐着,其实心里也没什么想说的,不过在这时一圈人围住心里更扎劲些,此一时非彼一时。坐在孤单单总裁办公室的他,此时也是不好承受高傲的压力了。
业务经理们坐成一圈围住钱树贺。在楼下分公司的业务总监,也派人上来给钱树贺汇报,想问今天是否还正常上班,得到指示好安抚手下的员工。钱树贺想了想,给通信员工简明得指示说:“现在是扯皮的人不好进来,想离场的也不好离开,不过想离场的,可以让大家上来都聚聚。”通信员下楼传达指示后不久,又有一波人涌上楼来围坐着。
钱树贺看着员工们有上楼来,有找位坐着的、有人就近站着的,业务经理当然要围在钱树贺周边坐着。钱树贺的目光暂时移开空白桌,转到周围想先看看员工们的反应。
新来的员工大都一脸茫然,他们知道有过错也轮不到自己,只希望楼下扯皮的业主,没有和自己的订单相关便好。老员工的表情却额外值得细细品味,其中一位站在总裁办公室附近,双臂交叉神情鄙视。钱树贺一看就上火,呵斥他进去把自己的茶杯递过来。
这位老员工略显无奈,不情不愿得进去,把钱树贺的茶杯从里面拿出来。可出来时手上还多拿出一副字画,这是钱树贺请书法行家帮忙写得一短句:君子,独善其身 修身养性。他拿出来时脸上本鄙视得神情变成略带嘲笑,他把物件都放到空白的谈判桌上,字画正对着钱树贺当面,然后带着数落的语气开句腔:“钱总,这是你的宝贝茶杯,还有你的宝贝字画也一并拿出来。让你能一贯准确得教导我们。”
对于这位老员工的挑衅,钱树贺死盯着他忍住火气,迅速回忆自己与他之间的过节,想起是在前段时间,经理职位评选里被淘汰落选的一位,他和公司里其他业绩颇高,可处境窘迫的老员工关系都挺好的。
那养气功夫到位的钱树贺只快速瞪他一眼,就无视这位老员工得挑衅话语了。他对着身旁的经理们说道:“你们谁下去看看是那些个业主在闹事!把明细小区、事情经过多多少少了解一下。作为经理就应该要比一般员工更会有担当。”
一位懂事的经理接话起身,随即准备下楼代表公司问个明白。经理临行前,钱树贺已恢复常态,他心里带着把握能处理好此次危机。然后他指了指挑衅他的老员工,带着呵斥语气说道:“跟着下去,好生学学怎么沟通。”在出公司大门时,钱树贺又及时忙插一句:“让那些业主进办公区域来交流,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外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趁着他两交流这空挡,钱树贺站起身对着一众员工,一改往日坚定立场的作风,讲话有点柔和起来:“我的家人们。亲爱的战友们。今天这种事头一次见到也不要大惊小怪,他们无非就是费用上有什么不满,不会出什么大事!等下每个扯皮业主,我亲自出面把每一个单子挨个处理完,利落点今天就可以处理妥当,所以大家放心。”
大部分员工都对钱树贺的表态信以为真,毕竟钱总以前讲话的结果总能和现实发展大概率一致。钱树贺内心也慢慢十分坦然,足以证明成功的商人内心里是多么无比自信和强大。
可等那位代表经理急火燎毛地跑上来,给已镇定自若的钱树贺打报告时,钱树贺内心那筑起的高墙似乎又要崩塌。不过钱树贺那紧绷的神经,第一时间能听到这急匆匆得脚步声,让后迅速预判起身去到公司门口。
“钱总不得了!他们那群人今天是铁了心了要闹到底”代表经理上气不接下气。“我让他们进办公区域对话解决问题,他们倒好,和周围看戏的人群对上话了,死活不进来了。”
看着无比慌里慌张的代表经理,钱树贺内心防线本已垮了一大截。可他现在垮了,那一票不知所措的员工怎么办。他故作坚定的说:“这有什么,铁了心闹没有规矩办事吗?没有法律办事吗?主要是哪个楼盘的业主,哪些人的合同!”
代表经理急急忙忙得说出楼盘名称,而所有问题合同都指向已经离职的某位老员工。钱树贺听到楼盘名字没什么反应,不过听到这位离职的老员工,他当场吓得一机灵。因为这人在前段时间,钱树贺无比折腾时,和钱树贺产生了过节。他在今年分公司开业前就已离职,那时钱树贺还有意得调侃过他。
比如说在他的离职审批表里,非常场面得写上:祝你成功,虽然离开本公司,但我依然察觉你能前途似锦;虽然离开公司,但当过公司人,就应该有公司魂,要在外面好好表现不要丢公司脸;虽然离开公司了,但以后客户资源还是管够。没资源记得找我要。对了,各种提成我会照发,请你放心。
钱树贺惊悚得回忆起种种,忙得断开话题,那急扯白脸表情可真把代表经理都吓坏了。他转身奔向公司里,在进门处只有那一小小门槛都忘记了,扑通一下重重得摔在地上。
姜还是老的辣,这扑通一身摔却又把钱树贺给楞冷静了,神情一下就恢复了平静。他不急不躁得让精算部把那个惹事小区的订单所有拿出来,他在下一步快速稳妥解决问题前,要立即分析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精算部的人不敢怠慢,在一箩筐合同存档的档案柜里,把相关合同订单统统给拿出来。钱树贺拿到后马上坐下来翻阅,寻找里面有无什么共同点。
钱树贺眼睛毒辣一翻就看出问题所在,在本身都很低的总价里,居然所有全包,而且全包的每一处都写得很明细,比如:几扇门、几米吊顶、多少米的水电线路···
钱树贺一看就上火,这些订单合同签署得简直就是再跟公司作对,这不是让后期施工经理扯不脱关系。有意得让这些订单业主上门来找麻烦吗?
钱树贺那紧皱的眉头,目不转睛得翻看着,额头上粘湿的汗水是擦了又擦。有几个业务经理,想借机看看这些合同,想想怎么为钱树贺分担分担忧愁时,也被钱树贺拦了下来。
可钱树贺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对啊,项目合同出了大问题,也不至于让这些个业主集体上门来扯皮啊?还有项目经理面对出这么大问题怎么不跟自己先说说啊,要等到上门来扯?这些问题暂时困扰着钱树贺,他看到这些合同上写明还有附件内容。钱树贺在当前合同里找了找,也没发现什么附件内容?
第七章(上)
钱树贺核对了一番,确认订单合同的经手人都是叫“莫非然”的老员工在操作。虽然这位老员工在今年年初已经离职,不过钱树贺对他的印象也还记忆犹深。因为他向来对公司的事务安排有冲突,会时不时找自己理论,诉说一些他个人的见解。
莫非然是在大城市里闯荡的普通人,不过比白手打拼的人多了些个人资质和眼光。他在老家的县城中过得算富裕,从小接受着体面的教育和生活。这让他读完大学后,在大城市里依然想延续同样的体面感受。
虽然莫非然在大学里就读的是设计专业,但学校没什么好的校招公司对接。毕业后就全凭个人去社会上应聘,最初他步入社会也是一番应聘折腾,在被上流公司拒绝后,心不甘情不愿得进入钱树贺的公司。
钱树贺公司里的业务流程、产品明细,早已被设立起标准的规范条目,不管是谁进入公司,都会按照设定好得步骤来进行日常工作。可这样的操作,对莫非然是有辱自身认识及阅历的行为。
莫非然在学校里,学习得是大场面的设计项目、严格的工程参数、配比严谨的材料搭配。可在钱树贺的公司里,这些如同花里胡哨的纸面东西,是不需要出现在业务流程里的。就这样,虽然经过一段时间去适应,但莫非然依然对刻板的步骤感到厌恶和排斥。
当莫非然开始接触客户,他的言语里总会充满个人的话调,与公司制定好地步骤相违背。这些行为很快引起来钱树贺地注意,他观察着莫非然的工作状态、整理好他的业务单,准备开始好生教育一番。
“我听你的上级经理反馈,你总在和业主谈判时,强行加入不必要的个人见解。”钱树贺向对坐着得莫非然问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不遵守公司的谈判步骤?这可是我和经理们总结多次得经验。”
“我想告诉客户更多设计案例、效果图。”莫非然正定得坐着,交流着,似乎他想去纠正钱树贺的理念。“这样业主们可以为自己的清水房准备更多装修预期,他们也需要更多得预期,这才是业主该去做的。”
钱树贺看着眼前得莫非然,他那英俊脸庞、梳理得当的秀发,自信得话语中要表明出和行业小白间的差别。老可练的钱树贺知道:这是初入社会的小青年,固执已见的状态。虽然莫非然打扮得体、话语犀利,但在钱树贺眼中依旧是稚嫩短见,没有受过切身劳苦。
钱树贺叹气一声,他内心更愿意教导那些没有任何经验的行业小白,因为说什么他们就能听进去,指导什么他们就能按部就班得做。莫非然的偏执,让他觉得要花费更多精力。不过相比于面试时就早早退场的应聘生,钱树贺更有责任去指正莫非然。
“你觉得自己是大设计师吗,要让客户来崇拜你,去安心听从你的方案。”钱树贺紧皱着眉头,略微提高点语气。
“如果设计没有提升得价值,为什么我当初还要去学校学这专业呢?”莫非然果断得回复,他经过时间得来的成果不容被这样埋没。“如果能照样能出业绩,产生好效果。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效果不是你来决定的,是那些工人一砖一瓦日常修筑好得。”钱树贺对莫非然进行着指正。“学校能教予你专业,为什么不能给予你业务。学校和公司是不同的,公司不会拿时间让你去做虚无的白日梦。我的职责是让你能在公司生存下去,让你高效的工作,从而得获得业务回报。放下你觉得高尚的设计理念,它会成为你业绩的阻碍。去工地看看,问问工人,每一种工序的材料费、人工费是多少,这是客户直接关心的。再去问问工长,他们在日常工作中,要处理多少客户的认知矛盾,这就是你认为高尚的设计理念而造成的麻烦,它会给后期白白耗费工时,你想亲自去体验一下吗?”
钱树贺在办公室里,不断得谴责着莫非然。他心里想着:‘谈判步骤中若不是需要对方去一线沟通,他才不愿意去管理这偏执的员工。他不像施工现场任劳任怨的工人,做一份活拿一份钱、按部就班依照工序进行施工。钱树贺觉得对方像刺头般从中作梗,对公司各个事务进行干扰,扰乱原定计划。’
莫非然坐在一旁,无奈听着训斥,他时而插话去辩论但也无济于事。钱树贺身处高位,说话也颇具犀利。初来乍到,莫非然也只能将自己的理念压了又压,听从于钱树贺的安排。
“好的,钱老板。这些话对我受益颇深,我会在日常工作中改进自己,按照公司制定的业务步骤进行操作。”莫非然听完训斥后,心中充满压抑,但也识时务得答复钱树贺。
“嗯,小莫。你知道我说这些既是为了公司良好地进行日常工作,也是为了你能在公司有立足之地,能快速得出业绩。”钱树贺全程凝重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你出去吧,上级经理有什么安排你听从照做就好,希望过一两年,你也能在公司成为经理,成为我的左右手,为自己和公司创造更多业绩。”
莫非然走出总裁办公室,压抑的执念让他更想在公司证明自己,不过要从长计议,他不想再毫无力度地阐述个人想法,这会让钱树贺无情地打压自己。他需要业绩,他需要和自己理念相同的一批人。
钱树贺在总裁办公室休息着,喝着茶水浸润自己口干舌燥的嗓子。他放空自己思想,想象着要是以后能直接找工人解决业务矛盾是多么直接简单,这些中间事务只会给自己添加各种烦恼。他想要更加严厉的管控公司,这既会让他获得更多利益,也能少些中间事务去麻烦他。
莫非然在强制的公司管理中,表面上尽量和公司的计划步骤一致,若有空余时间就会想办法添加个人动作。比如按公司约定要把客户先邀请过来,在公司进行一番谈判能签订合同后,才会去客户的待装修房进行量房参考,可莫非然有时就会把步骤相反。再比如公司会把各楼盘的业主资料随机分给员工处理,可莫非然有时会要求某一特定楼盘的业主资料,甚至会在网上提前搜索开市楼盘,去主动搜集业主的资料信息。
这些明里暗里的操作,他的上级经理起初会有所察觉并阻止,可随着莫非然的业务经验逐渐提升,他的上级经理也对此慢慢开始放纵。待到后来钱树贺计划设立分公司,进行着盲目的员工扩张和部门竞争,这时莫非然已被提升为备用经理,他的个人操作也就更加自由。
莫非然原本的想法是,在公司里能有自己独到得获客方式及谈判方式,可当他在备用经理的职位担任后,他发现职位高低不过是钱树贺控制公司员工的手段,依然改变不了钱树贺一语独大大的处境。经理虽然有更多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可相对也被限制了更多,客户资源直接被剥夺、业务所有流程必须让一线员工处理,这些种种让他对公司失去信心与忠诚。
以前钱树贺对他所灌输的种种,与公司同心、与公司同利···在莫非然由浅入深得感受后,也觉得是扯淡忽悠人的言论。而这次公司内盲目得加强员工任务和职位竞争,让莫非然怨念横生,于是下定决心对公司背水一击。
他原本准备了一套来年交房的楼盘信息,预计自己处理完后,也就能在公司有更多得话语权。可钱树贺强行把他手上的资源分给了一线员工处理,让莫非然进行监督和指导就行。这下名义上给莫非然升了职有更多自由空间,可实则让他成为支持公司运转的“高级工具人”。
面对此景,莫非然笑话着自己之前为公司博发展的想法,他现在只想运用这次契机好好报复一下钱树贺。他知道公司合同上存在的漏洞,可以让客户在后期施工中自认苦果。也知道客户在谈判中为了更多点利益,就会草草成单的行为。
莫非然让手下的员工加班加点邀约客户,并和客户进行初次谈判。在客户对公司业务大致了解,考虑合作与否时。他开始阻拦一线业务进行流程,已经理名义和客户二次谈判沟通。
一线业务当然愿意让莫非然去处理事务,不仅仅因为他是上级经理,何况现在公司给予每个员工的业绩压力很大,需要马不停蹄得处理个人日常工作。莫非然地干预不仅减少一线员工的工作量,还能明显提升相关员工的签单量。这件事何乐不为,公司内没人去深究,不过其中细节也只有莫非然知晓且悄悄在谋划,他已预计好来年得一场闹剧。
莫非然在每个合同中,把含糊其词的装修材料数量写得明明白白、还给一些廉价的材料升了级。并给每个业主私定一份附加协议,把同楼盘的其他业主信息写明告知,并附赠一些莫非然私人答应得装修项目,比如装饰墙、定制柜、吊顶走线···莫非然在谈判中,还拿出较为高档的装修效果图,把客户对装修好得完工预期提高到了不现实的状态。
这些合同上标明的价格,显然达不到莫非然所承诺得一切。此时客户爽快得签订合同协议,也预知不了来年开工时会爆发出激烈矛盾。莫非然将这些签订好的合同协议提交到精算部核算成本时,也耍了一点小伎俩,他告知精算部员工,一些超额的施工材料会在开工时客户另外付费,所以公司利润任然达到要求。
莫非然的谋划实施得隐蔽且顺利,精算部员工虽然会将合同上出现的问题报告给钱树贺,但在扩张分公司的大计划面前,钱树贺自然有意无意得无视一些小问题,他不想破坏这难得的业绩奋进时刻。
待到来年,莫非然早早决定离职,钱树贺在和他最后一次得交流里,还各种方式反复调侃他,说他不识时务、眼高手低···莫非然在谈话中努力沉住气,临走时恶恨恨得对钱树贺说了句:“报应终将到来!”
这些问题客户在楼盘交房后,开始进行装修施工中得事宜。当设计图、材料清单等拿到施工经理手上时,施工经理毅然决然得答复业主这是超额的施工计划,需要业主弥补过高的费用,并还说明完工后也达不到客户预期的效果图那般。
施工经理说得理性言辞,第一时间击碎了相关业主的美好幻想,这极大的落差间让他们发生了激烈得争吵。施工经理解释无果后,准备冷落问题业主一段时间,让他们平静一番后再理智对话。
可让施工经理们没想到得是,这些客户都存有同楼盘其他业主的信息,他们相互之间联系,激动的情绪被阴谋论调再一次提升。他们知道自己被同一家乙方公司欺骗了,可他们尚有合同条款为依据,要去直接找乙方公司讨个说法。
他们相互间对维权行为纷纷建议,想快速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上横幅、想口号,各种壮声势的主意被采纳。他们相约在某一周末,集合前往钱树贺公司去声讨维权。
第七章(下)
钱树贺无奈的坐在公司大厅沙发上,这周末原本计划着应该到店客户满场,签单量完成既定额。可预定好得计划,被闹场的问题客户群打破。那些原本还在业务谈判中的客户见到此场景,也纷纷快速离场。经过办公楼大门口,还被相关问题客户叫住,对其倾诉苦楚。
了解问题客户群的共同点后,钱树贺暂时顾不上现场客户的质疑,这场棘手的闹剧如何快速收场,首先在他脑中不停盘算着。“还去联系莫非然来解决吗?我要自己承担这多出来施工费用吗?怎么谈判才能让那些闹事客户知道,这是离职员工的个人行为?”
时间在急切得态势中过得额外紧迫,一分一秒显得刻不容缓、间不容息。没多久,一些行政电话开始联系到钱树贺,告知立刻解决街上出现的闹剧,钱树贺也终于坐不住了,亲自到办公楼大门口和问题客户谈判。
钱树贺找到业主代表告知其身份,无奈得先行承诺会担负所有责任及费用,才好说歹说的把问题客户群引导至办公区域内。上了办公楼层,钱树贺指示一般员工可以先行离场,他留下了总监及部分经理开始面对数十个问题客户。
“施工经理告诉我们,合同上标明的材料及附加协议上赠送的项目都不可行,需要填补成倍的费用。”业主代表向钱树贺表明着观点。“不过白纸黑字,当时你们承诺的全包,承诺的无后续费用。倒头来都是在欺骗我们吗?”
钱树贺将客户的合同及附件内容给予精算部员工,让他去核算一下上面各细项的费用。钱树贺表情凝重,神态更显得沉闷且忧郁,他对着业主们说:“这是员工的个人行为和公司无关,他私自向你们承诺得事,不能单方面做算。公司要营业盈利,他这是在无端得加项找事,且这名员工今年年初已离职,他的承诺更加和公司无关。”
这些本就气愤冲冲的业主们,听到钱树贺地狡辩上起劲来,纷纷对着钱树贺进行指责。“那你当初派员工和我们谈什么,你自己和业主一一谈判业务啊!这合同上写着需要履行的款项,盖着你们公司的公章,你这个大老板说无关就想撇清关系了?”业主代表义正言辞得说着。
钱树贺坐在沙发上,忍受着种种指责,若是以前一户户的矛盾解决,他几乎不会出面表态。现在这窘境是钱树贺第一次承受,让他倍感难堪,无地自容。
过了一会儿,精算部员工将算好得价格明细表递给钱树贺。他看到需要填补的高额落差价时,脑袋感到发涨、双拳也紧紧握住。他鼓足勇气,和问题业主们激烈争论,甚至不惜给他们合同上各个项目列出成本,表明这些合同是对公司利益赤裸裸地抢夺。
双方争吵多时,各个都面红耳赤。钱树贺说出最后得妥协办法,让问题业主消除合同、中止合作,公司也承诺全额退款。而业主群体凭着白纸黑字的合同当然不肯放过钱树贺,毕竟物超所值的难得买卖岂能轻易放弃。他们最终没在当天达成协议,不欢而散。
钱树贺之后是一事衰后事事衰,经过这场闹剧,以前公司业务中半遮半掩的丑事被掀开,在公司内外各种的口诛笔伐更是接连不断。在职的部分老员工,心里压抑着得不满也借此发泄;而有意向与公司合作的准客户,听到这不好的风声也皆打起“退堂鼓”。
这期间,钱树贺努力支撑着公司运营,他不想看着精心操盘好得公司被击溃,可此时他纵然口齿伶俐也无济于事,钱树贺有拆西墙补东墙的本领,也挡不住屋漏更遭连夜雨的窘境。于是他的公司被迫暂时歇业,要等一段风声过后再继续经营。
那些业主群体看到钱树贺公司歇业,认为他要卷款跑路,纷纷向相关部分举报。这一下,行政部门再次联系到钱树贺,要求彻底解决合同纠纷,并告诉他若不及时处理,以后就会有巡警来干涉公司运营。
钱树贺利用这空档期,不情不愿得去处理合同纠纷。经过一段时间地谈判,钱树贺承诺履行合同内,较合理要求的装修项目,可附加内容上没公司公章,所以赠送项目不予执行。闹事业主们多少得到好处,也知了成本,相互间讨论后也同意了钱树贺的解决方案。
这段时间的烦恼事让钱树贺身心俱疲,他外出旅游一番散心后,再回成都整顿公司事务。在公司重新运营后,他把有怨言的老员工一一辞退、合同内的款项重新修订。原有的公司名誉已受损,他准备重新注册一个新公司来顶替旧名。
钱树贺一步步消除着可见的隐患,再也不愿出现类似事件。他把公司的运营节奏改变为正常有序不再积激进,让公司总监开始主导着日常工作安排。一切看着井然有序后,钱树贺也退步抽身,在公司里只监督起业务进程,不再插手一线员工的日常工作。
甚至在此处原有的总裁办公室,也被钱树贺弃用。他重新在其他区域,租了间办公场所,用以精算部员工以及其他后勤人员使用,钱树贺本人也就常驻于此。待公司内的事务安排妥当后,空腾出来的精力让他安耐不住,又在想方设法的拓展公司业务。
钱树贺翻看着通讯录,在之前频繁的来电中,让他想起了好几个月之前到访的袁横霄。这他重新在脑海里,预设袁横霄提出的业务拓展方案,觉得可行后他给袁横霄主动联系,让其到公司来探讨沟通,谋划进一步可行步骤。
袁横霄重新到访公司时,第一时间走到了原来的办公地,他还在惊奇疑惑着怎么短短几个月时间,公司就改名换姓、钱树贺也搬迁到其他地方办公。
袁横霄根据地图标识,找到钱树贺新的办公地点。在沟通前,他发现钱树贺面容比之前憔悴了些。“钱总,怎么几个月不见。你人感觉也消瘦了些,公司那边也改头换面了?”袁横霄不解得询问着。
“公司依然在我名下,也在正常经营,只不过我让业务总监去负责日常工作安排了,我这边好另起炉灶考虑新的事业。”钱树贺不想过多去解释,这已成为他事业中的痛点。“你想充当什么职位,干点什么事。你来说说,然后我再表达一下看法。”
“还是和之前一样,当任业务经理。集中开发我有的业务资源”袁横霄自信得回答着。
“我们新的事业和公司经营的业务有区别。”钱树贺解释着两者的差别。“你在原有公司进行不了业配设施的业务,目标客户人群不一样,产品类型也不一样。”
“哦,那钱老板准备怎么规划我的工作。”袁横霄放下以往不屈的态度,诚恳地询问。他在这几个月里不断得寻访中,也知道自己的事业不好拓展。
“在这之前,我需要找相关设备商拿下代理权,这需要公司有实力财力,而且要能保证规定量的销售业绩。这些前提条件解决后,才能开始发展新事业。”钱树贺说着。“我会设立起新的业配部门,你担任部门经理,不过这在前期不会有太多收入。”
袁横霄耐心听从着钱树贺的规划安排,他逐渐明白自己的事业没有公司为后盾是多么寸步难行。袁横霄在沟通中,也全盘接纳了钱树贺的事业规划。
在此次谈话后不久,他两就开始启动规划好得事业步骤。袁横霄先带他参观了有业配需求的住房,钱树贺考察再三,决定从家用电梯和中央空调这两个业配设施,定为主要的业务项目。
紧接着钱树贺找寻资料,拜访了相关设施的制造商,和他们进行代理商谈判。凭借多年经商积累的财力、经验,并且有实地办公点能考察,钱树贺在谈判后不久便顺利拿下相关的授权许可,能开始进行业务拓展。
而袁横霄虽然当上了部门经理,但他在业务拓展时,只有工友间口口的传递能帮助自己,得到的少量客户也不足以让他在公司立足。他更多时候的状态,是眼巴巴地望着钱树贺进行着相关事业安排。
钱树贺对比着目标客户群的大致情况,列举出对应的目标楼盘。他没有挨个联系业主,而是想直接找楼盘开发商进行洽谈。他驾驶着“宝马”,穿着衣冠楚楚,颇有豪商巨贾的模样。他到达目的地后,说明来意且指定找项目经理沟通。
钱树贺大多能与直接负责人搭上话,甚至与楼盘开发商老板进行洽谈,业务谈判时开门见山,利益间的交换也直接明了。虽然多半能谈判顺利,但项目周期的等待一般少则数月、长则一年。即使前期达成初步协议,中间的变数也会增加各种不确定情况。
钱树贺遇到这些情况,也只能听之任之。在不能改变的事实面前,他的策略是广种薄收。另外他还拜访一些高端的设计工作室,达成合作协议,以谋求一些快速的盈利。
这样一来二去的日常交际中,钱树贺的装修业配事业初见成效,逐渐每个自然月都有交易完成,在他整体的收入中也能有一席占比。袁横霄对钱树贺的成功感到尴尬,自己豪言壮志提出的建议,只能眼看他人果熟落地,觉得羡慕时也颇感无奈。
袁横霄找到钱树贺,要他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工作。钱树贺先是提议他担任施工经理,可袁横霄不愿再去工地上奔波,他更愿意在钱树贺原有的公司里担任业务经理。
钱树贺一番利弊权衡后,同意了袁横霄的请求。他看重袁横霄一板一眼的工作态度,对上级的命令也严格执行。在原有的公司里,钱树贺又能多一位可靠的员工。
钱树贺享受着劫后成功带来得满足感,他披荆斩棘渡过了艰难的一年。他现在胸有成竹地掌握着公司所有的事务,不会再有什么类似莫非然的员工和他暗中作对;原有的公司里,他只会提拔类似袁横霄一般的人物,帮他管理日常事务。


在日常工作中,钱树贺接收到了重要客户的业务订单。他是某大集团楼盘开发商的项目经理,负责西南片区的综合事务。对此,钱树贺必然多加上心,毕竟在这位客户的支持下,可预估到以后会有多笔业务合作。
不过这次业务订单是在绵阳进行的施工项目,客户告知钱树贺合作事务中的其他要点:他虽然管辖着西南片区的综合事务,能指派达标合作商,但分属地相关负责人依然能有筛选和调配的权利,钱树贺还要在绵阳与地方上的相关项目经理进行二次沟通。另外项目进行得顺利与否,也关系着客户在集团公司里的声望,所以尽可能不要出现纰漏。
钱树贺耐心听从着客户说得合作要点,他在这些较大项目中显得尤为谨慎,毕竟合作金额少则也有数十万。而且他对承包价格也要估算再三,不仅施工成本要计算在内,相关中间人还要有抽点分成,这是行业里的默认规矩。
谈判成功后不久,钱树贺便获得项目上的得标文件,已能进行相关施工进程。这之后他前往绵阳,和分属地的项目经理沟通,按照合约上的时间安排进场施工。
可沟通中钱树贺没有料及到,分属地项目经理居然已经签定好本地的施工商。这让钱树贺感到意外,他拿出与集团公司签订的相关文件,证明自己才是合法的乙方。他们不能半路截胡,让钱树贺空打水一场。分属地项目经理也不好反驳,他联系集团上级,约定沟通好后给钱树贺满意地答复。
钱树贺在绵阳暂居于酒店,等待着甲方客户地表态。不久,分属地的项目经理联系钱树贺,让他和本地的施工商再洽谈一次,并说明两家乙方都可以进行合法施工。钱树贺心里有些许不悦,可甲方的表态不容反驳。
钱树贺根据指示联系到傅明集。甲方告诉他,这人是长期在本地的工长,有较好的声誉,他们间的配合必须按规定时间完成施工,且任何一方都能按施工进度结算酬劳。
当傅明集见到钱树贺时,也是倍感疑惑,已经进场施工的项目,怎么突然间冒出来个合法承包商。他心里盘想:我不是老早与分属地的项目经历谈妥此事,甲方为何要如此作为,他自己就不合法了?
他两见面后开门见山得把各自原委告诉对方。钱树贺了解些来龙去脉后,已大概清楚其中的把戏,他知道甲方的两个中间人都想在这个项目里抽取分成,可在可见的利润中只能有一人得取,他两各怀恶意,所以选取了两个乙方来互相博弈。
钱树贺虽然不知道这是集团公司里,两个中间人早预谋好得结果,还是各自行为冲突后的原因,但钱树贺明白,若施工顺利进行,这两个中间人的抽点分成都不能少。而且若坏了行业的缄默规矩,以后的业务获得便会变得困难。
在沟通中,钱树贺看着还疑惑中的傅明集,率先说出解决办法:“傅工,这次甲方交流不善,让我俩去共同去完成项目施工,但眼见的麻烦是乙方利润只能够一个公司去操作,多加得只能喝‘西北风’了。我要不适当得给予你一些误工费,你主动退出好了。”
“我派去的工人现在都已进场施工,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退出呢!”傅明集感到气愤,他在本地的威望也不容许自己受欺骗。“要不你把项目让给我好了,你只是白跑一趟绵阳而已,我给你出车费好了。”
面对傅明集的挑衅,钱树贺发笑着。他指着桌上的得标文件,眼光冷冷盯着傅明集。“我可是名义上的合法施工商,你不过是有私人签订的协议,你这是违规操作,后面可能连施工酬劳都拿不到。”
钱树贺冷静得对傅明集施压,他知道傅明集这种郊县里的土商人,如何都斗不过经商老练的自己。况且在沟通里,钱树贺已发现他们私人合约中的漏洞,这让他有信心把傅明集踢出局。
“这又怎样,分管项目经理告诉我,他要得是施工进度,只要施工进度按时完成,甲方就会给负责公司汇款,你是合法施工商又怎样?不过是占个名头罢了。”傅明集气冲冲得说着情况。
“你以为这项目是个人间的合约交易?”钱树贺理直气壮得表明态度,他继续说:“我既然是甲方签订合同的合法施工商,那我有权利认定谁进场施工,你派的工人我皆可认为是‘钉子户’。况且这是大公司间的转款收账,公司账户的收受人是我,你就算得到汇款,也是进入我的公司账户,你想让你的所有人做白劳工吗,那我可得提前谢谢你。”
傅明集听得是满腔怒气,他喝着茶水缓解自己的情绪。他考虑着钱树贺的提议,估算自己要承担的风险,想着要不要放手。可随后他越想越不舒服,眼看着到手的施工项目,怎么随意被外人一戳就没。
钱树贺轻视得瞧着一旁闷不做声的傅明集,他想着傅明集的心里防线已被击溃,再最后做着劝说。“傅工,而且你要知道这项目里,有两层中间人,这边绵阳分属地有一个,成都那边也有一个。这两人都必须要从项目里抽点分成,其实项目中的赚头不多,你有把握去处理这两层关系吗?知难后退吧,以后有相关项目我或许还能让上一让。”
“笑话!”傅明集长期在工地中进进出出,直来直往的性格一应激,就较上了劲。“那我就当当这‘钉子户’,看看我俩最后是谁吃亏!你虽然拿着合同,但施工不了看你要怎么办!”
与傅明集的谈判草草了之,钱树贺却不怎么感到急迫。他预测傅明集那直性子操作不了暗中勾当的买卖,他已准备好背后一击的战术。他联系到甲方的两个中间人,沟通清楚项目成本以及抽点分成,并指责傅明集在单方面阻挠施工进展。他请求甲方让傅明集及其进场工人全部退出,不然会耽搁大家共同的利益。
那两个甲方的中间人商量后,同意了钱树贺的提议。不过分属地的项目经理有个人的附加意愿,他告诉钱树贺,自己和傅明集有较好的商业往来,不想摆明甩脱他两之间的关系。他会体面的让傅明集及其进场工人离场,可钱树贺也要体面的与其配合。
这顺水推舟的人情,钱树贺自然同意,他和分属地项目经理沟通好操作的步骤。钱树贺首先去找本地的施工团队,洽谈好协议后,分属地经理已项目延期为由劝退傅明集,这样就给项目上足够的施工时间,好让钱树贺按期限完成施工。
钱树贺或许想好好戏弄一番傅明集,或许也想着其他本地的施工工长会和傅明集联系窜通好搅局。他去往施工现场,直接见面其中最勤劳的工人,他想让那人来布局施工。
这勤劳善任的工人是王富贵,他保持着本心工作,在项目上施工任劳任怨。此举在不久前便引起钱树贺注意,他向工友打听着这人来路,不是本地人且无依无靠,做工勤奋又老实。在一番盘量后,钱树贺认为他是接手施工的不二人选。
钱树贺的计划进行得一帆风顺,他约谈了王富贵,让他召集了一队可靠的工人,并和他签订好施工协议。分属地项目经理也再后联系傅明集,告知集团对本项目延期,让他的进场工人暂时撤场,他后续可以和钱树贺保持沟通,耐心安排双方利益。
这些谋划在傅明集眼皮底下悄悄进行着,待到他有所反应时。项目施工已完毕,各款项已转款到钱树贺的公司。他愤怒着、疑惑着,决心要把其中参与人纠察出来。可甲方他无力去指责、钱树贺不再与他联系也无从去指责,最后找出气只有落到按本心工作的王富贵身上。
再此王富贵挨了傅明集一顿责骂,傅明集动用所有关系,断绝了他在绵阳本行业的出路。这操作挽回一些他在本地行业圈的颜面,可让王富贵日后在本地处事就颇为难堪。
之后王富贵在绵阳辗转反侧一番,见了些人说了些知心话,此后他决定前往成都闯荡。王富贵不知等待他的又是怎样得归属,不过此时他坚信着,成都有情感深厚的亲戚王昌寿、靠得住的大哥李杰鑫、扶持提拔他的老板钱树贺。他怀着希望的信念,前往未知的领域探索着、生存着、扎根着。
第八章(上)
“爸,最近怎么样。我现在难得回家,家里还缺少什么没?我买了给你们邮寄过来。”在浣花溪公园里,王富贵找了处偏僻的落脚点,他安坐在木凳上。在拨通父亲的电话前,他刻意把哽咽的嗓子提了又提,让说话的语气显得正常些。
“富贵,怎么了。你不是难得给我打个电话,有事也是先给你妈通个气,再回头给我说吗?”王干事接到孩子的电话,虽略感开心,但忍不住调侃一下,再接王富贵的话茬。“你个崽子在家里生活十几年,知道家里不缺用得东西,就缺点现钱。你在城市里挣大钱,打点过来我帮你存起!”
王富贵憋住郁闷,吞咽着想发泄而出的伤感。他瞄了瞄四周幽静的环境,摁了口气继续说:“也是,我想以前在家里,钱用得不多,可吃穿一样都没落下。”他说着话,心里苦笑着现在窘境,钱用得多,吃穿还得精打细算,而且上个项目不仅没拿到报酬,还让他倒贴几万进去。“钱这事再缓缓,我过段时间给家里汇些钱过来。我最近用得紧,腾不出多少了。”
王干事在电话那头,听出王富贵上气不接下气的语调,改了话风自圆话语。“钱这事你不找我们要,也算给我们存钱了。而且出来这些年你能自力更生,说明你可以在当地立足,足以后生可畏了。”
王富贵听着鼓励,失落的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他打电话给父亲,就想听听话聊聊天,了解下家里家外近期的情况,让自己的苦闷心情舒缓舒缓。
他们父子两陆续聊聊了近期各自的长短,王干事自然是有问实答,而王富贵多半遮遮掩掩。当他听到程二姨的孩子,自己的表兄弟,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已经在不久前喜得一子,王富贵为此打心眼里祝福,同时也为自己漂流不定的生活感到惆怅。
王干事瞧孩子今天额外多话,也顺势多陪王富贵聊上一聊。虽然他个人不懂得婉转用语,但在通话里也听出王富贵回答作声时,不怎么自然畅快,必然多些心事。
“富贵,你今天真没什么烦心事吧!要什么也可以说,我这边尽力帮助你。”王干事不止一次得询问王富贵。
“爸,‘真没有事’。今天周末,自己难得有空闲下来。”王富贵此时心情舒畅了许多,回答得语气显得正常了些。“我这能在大都市找到工作,找到自我价值,你为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困难也能力挺过去。爸,你就放心吧。”
“唉,我相信你。”此刻王干事远在千里之外,说这话时自己都没底气,可也能鼓励在三,要是此刻王富贵在家里,他会立马去察看察看。“这傍晚了,你收拾收拾也该早点歇息了,再有心事调整下自己,明天又得是有干劲的一天!”
王富贵没把赴约李杰鑫晚会的事告诉父亲,他认为告诉后也只是让家里的父母多一份操心。王富贵回应了父亲的鼓励,再说了些敬语后挂掉电话。这时天色快暗下来了,王富贵也准备起身离开公园。
王富贵本不善长玩电子游戏,不过他想既已答应李杰鑫赴约也不再推辞,而且他难得出来玩乐,若能借这个机会放松下自己也好。他找家餐饮小店,吃过晚餐后向李杰鑫指示的电竞酒店走去。
抵达目的地时,已是晚上九点过后。上了电梯到达包间时,他看到李杰鑫正安排大伙入座。“哎,伙计们,我定了两个大包,你们随意落座。等等,我们按游戏对局来分开落座好了,输了的一方可要给对面发红包!”李杰鑫在那吆喝着。
王富贵上前给李杰鑫打招呼,并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哥,我到了。这边怎么个上网法,我去找网管充费。”他天真地询问着李杰鑫。
“哈哈,富贵。这里上网直接落座,打开电脑就能玩,不需要找网管充值费用。”周围人听到李杰鑫的喜乐回复,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来得也正好,我们对局的一方正好少个人,你坐着就好。”
王富贵有些尴尬得笑笑,他按指示落座好,跟着大伙开始进入游戏。他们提议玩玩《英雄联盟》,这款大众型游戏在场的都会玩。王富贵也会,可玩得不怎么好,他会偶尔去网吧,自己打对局练些技巧。他本想自己对局不会落下风,可进游戏后发现,在座的队友们,游戏段位都在铂金往上。
王富贵给自己方的队友说:“大家担待点,这个游戏我只是打打匹配,没去打段位。”
队友顾及李杰鑫伙伴的情分,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王富贵的队友让他打打辅助,游戏里紧跟着大家便好。可进入游戏里,和他一起在下路的ADC,先是发起了牢骚。“怎么能这样走位;怎么乱去开人;做好地图视野啊!”这些话在公共语音里不断响起。
队友一方听到质疑后,大都暗不做声,继续打好自己的游戏位置。可到了开团时,王富贵的操作让已方打团次次失利,各队友都开始有些不乐意了,附和说了些批评的话。
李杰鑫也在公共语音中,听到了伙伴们对王富贵的批评,他不想坏大家兴致,继续招呼着大伙儿进行下一局的对战。可连续打了五六把,王富贵在职的一方都会输掉比赛,他的队友们个个不乐意,输的不服气还要发红包。
过后李杰鑫听不下去语音中大伙的抱怨,建议换个游戏玩,然后他想了想,让伙伴们打开《CS:GO》。他觉得这游戏,王富贵的游戏技术再不好,其他人也不至于说三道四了。
而在王富贵这里,面对队友的指责,更多是默不作声。他或许想为自己辩解,说自己大部分时间在为日常工作奔波;说自己打游戏都是一个人玩玩···可这些话只是在脑里想了想,过会就云消雾散。有多少人想听他解释呢?王富贵坐在靠墙边的位子上,自己无奈的苦笑着。
王富贵按照李杰鑫指示,打开多年未启动的《STEAM》账号。他还记得这账号的历史,是几年前在绵阳的网吧里注册使用。如今,他账号的好友列表中,依然只有李杰鑫一位。
王富贵寻找着话茬,想开口缓解之前的尴尬。他打开李杰鑫的《STEAM》个人资料,看到等级有1000多级,好友也颇多。而自己的等级只有1级,好友也只有一个。他此时单纯的以为,这是好友数量影响等级高低。
“李哥,你的《STEAM》等级有1000多级,说明你账号里的好友很多啊!”王富贵兴奋得在公共语音中开口赞叹。“好久我的游戏账号里有多些个好友,就能赶上你的等级了。”
李杰鑫听着王富贵冒出的话语,觉得不解释也罢。这账号等级可是他花了真金白银涨起来的,哪能用好友数量来提升。他不想让王富贵知道,自己在账号和其中的游戏里花费了多少资金。这种抬高的话对李杰鑫来说没意义,或者他眼里对王富贵个人就没太重视。
不过在公共语音里,也有他的伙伴插话解释说:“哈哈,这等级可是为了装他那宝贝的游戏道具呢,什么皮肤、手套等等。还有《STEAM》等级这‘花瓶’,可是拿钱买的,不过我们用不到就是了。”
周围人的解释,让王富贵似懂非懂得明白,在这个圈子里,他没有地位,没有存在感。他没等到李杰鑫的答复,也不在求什么缓解辩解。王富贵不在说话,跟着大家游玩起《CS:GO》。
这款游戏的对战局数多,且每局的游戏时间只有几分钟。王富贵的游戏技术虽不好,但没有激烈竞技的太大压力,便使他放松了些,队友也不在有责怪的话语。
不过游戏打着打着,游玩重心从竞技变成了拿到李杰鑫所拥有的枪支,原因是他《CS:GO》里的游戏道具都是属于贵重品,一般玩家只在网上视频里看见过,而在游戏中难得遇到。
公共语音中,大家对李杰鑫所拥有的游戏贵重品道具,评头论足且高声赞叹。王富贵望着游戏中一身白板的自己,不尽的失落感涌上来,游玩一阵后,他默默的关闭电脑,在包间中的床上歇息去了。
此刻虽已在半夜,但包间里的助威声一直不断,这让想休息片刻的王富贵也不能安神一会,只能断断续续的歇息。这段时间的一切都那么不顺心,王富贵在自己的床上小声哀叹着过往,他的精神开始有所崩塌,感到恍惚迷离。
在朦朦胧胧的睡意里,他梦见自己身处家乡,陪着父亲干活,自己内心里单纯直白毫无任何杂念。忙完一阵后,回到屋里,发现自己已然成了家,开始乐融融的进行家庭晚餐。他这时无暇的嬉笑着,感觉快乐完全包裹着自己。
可一阵现实中的叫喊声吵醒了王富贵。“嗨,哥们。快醒醒,我们今天准备去附近郊游,你快跟上来。大家准备启程了。”包间里的伙伴正大声嚷嚷着。
王富贵木讷一会儿,他心里已毫无游玩的兴致,反应过来后告诉包间里的伙伴:“今天我有些累,不想去了,你们和李哥一起去玩吧。”
“嗯,那你还是亲自给李杰鑫说一声,给他打个招呼。”包间里的伙伴回复着王富贵。“他正在停车场里挪放车内物件。”
王富贵欣然答应,他洗漱一番后来到停车场。此刻李杰鑫正在把车里物件拿出来,准备放进租用好的户外用品。他正忙活着,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王富贵。
王富贵上前打招呼,李杰鑫若无其事的答应着。他让王富贵来帮忙搭把手,把后座里的户外用品挪出来,准备放进后备箱里。王富贵不敢怠慢,随即上前帮忙。
不一会儿,另一辆轿车开到此处,停在李杰鑫身边。轿车里走下来的,是昨天在宴席上与李杰鑫畅谈的挚友。“杰鑫,我把那套中世纪盔甲给你带来了,你看看然后放进车里吧。”
李杰鑫听到后,颇有兴致的回应。“赵兄,你可真是说到做到,我还以为你是随意说说。”李杰鑫调侃着这位挚友,他放下手中忙活,上前察看。
他们互相摆弄着这件礼物,把其中零件拿出来,探讨着用途。王富贵看着他两高兴得说闹,在一旁也不想上去围观,他觉得自己当个“灯泡”衬托,可能都是多余的。
他们把礼物简单玩一番后移出来,准备放进李杰鑫的车里。那位赵兄手忙脚快的腾挪,在搬弄后备箱物品时,手滑不小心将沉甸甸的碗具套装礼盒摔在水泥地上,这礼物是王富贵精心挑选送给李杰鑫的,不过还没来得及拆开,就这样把其中碗具摔坏了。
王富贵感到一顿闷气涌上来,他虽然没说话,但正恶狠狠的盯着那位赵兄。李杰鑫无事般的走上前来,拍着赵兄肩膀,笑眯眯的说:“没事,没事,小物件摔坏不打紧。赶快收拾好,今天还准备去近郊游玩一番呢。”
一点小插曲,被李杰鑫简短得给搪塞过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王富贵在旁无奈的笑笑,提起一旁摔坏的碗具礼盒,准备上前道别。他现在内心里五味杂陈,想赶快离开这里。
“李哥,这边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歇息了。”王富贵走到李杰鑫跟前,神情失落的开口说。
“你不一起去郊游了吗?”李杰鑫问道,不过随后补充说:“好吧,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这些摔坏的碗具,你顺手拿出去扔了。以后来玩,不用买什么礼物。”
“嗯,好的。”王富贵不想解释自己的一番心意被毁了,可能人卑言轻,礼物也会显得无足轻重。“李哥,你们好好玩。希望在成都我能有好好款待你的一天!”
告别后,王富贵提着摔坏的碗具礼盒往回走,坐上快速公交后原路返回。他不舍得扔掉摔坏的碗具,心里想着;外人不重视自己就罢,若自己还不重视自己,那岂不是天地不容了。
回到容身的合租房,回到没有自然窗的小单间里。他躺在床上,大口踹着粗气,如同经历了激烈的运动一般。王富贵感觉脑袋沉甸甸的,或许在昨晚的电竞包间,持续的烟气、闹声让他迟迟回不了神。
王富贵休息到傍晚才起床,简单洗漱一番后,他出门寻些餐饮。在昏昏沉沉的神志中,他感觉到外面的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走在街上,感官已不由自主的听从周围的一切。
王富贵此时感受到了不真实的世界。那些欢笑得人群没有逻辑的谈论着世俗,一点是是非非的言论就能惹得相互嬉闹;每个在街上的人感觉都各有所需,不过大都层层隐瞒着自己,他们把自己碎片化的心境随意扔给任何人,通过言语、通话网络,他们相互间传递着碎片化的信息。王富贵看到的每个人,都像被各种“碎布”乱七八糟的包裹着,找不到出路就胡乱发泄,可最终使自己里外不是东西。
王富贵自己也深陷其中,他幻听到周围人嘲笑着自己,笑话他来到这是非之地,自寻苦果。可王富贵镇定一转眼,又看到那些人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和他讲话。
王富贵走到了附近的景点《339熊猫塔》,虽然以前已经看到过多次,但今天却感觉额外熟悉。似乎命里遇过、梦里见过,此刻他忍不住的自顾自得哭泣着。
抹着眼泪间,王富贵随意走进一宵夜摊位,点了几人份的伙食,一打啤酒。他不顾店员的点餐建议,执意要求超额的餐量。他给店员说自己今天高兴,来成都终于有成就了,要好好庆祝一番。
王富贵吃着、喝着、笑着。期间不知道晕晕眩眩给谁聊了天,给谁打了电话。王富贵等待着命运给自己安排去处,他此刻已不像当年从绵阳初到成都时,充满着期待、充满着希望。
第八章(下)
在熟悉的地方待惯了,值得留念的事物随时羁绊着自己。王富贵坐在来成都的大巴上,没来得及思考新生活如何安排。他耷拉着零零散散的包裹,快速回想着在绵阳生活的点点滴滴。
城市的繁荣驱动着人们前往,为其寻找个人在其中的价值。从小乡村里来到大都市,期初只感受到丰富的物质生活,可接触到复杂的人情世故,入世未深的王富贵逐渐感到身心俱疲。主流引导和自我意愿总是相违背,相信主流却让自己深陷“泥潭”,王富贵自觉得也是可笑。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还年轻,才二十多出头,可以遇到大把的机会,换个地方发展或许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大巴到达成都客运站,王富贵联系起自己堂叔“王昌寿”,让他为自己接一下行程。而王昌寿早早开着自家的面包车,在站外等候着。作为王富贵在成都唯一的亲戚,他有必要履行自己的义务。
王富贵拖着行李来到客运站外,他巡视一番后看见王昌寿。在王富贵记忆中,他堂叔的体态本是标致得当,毕竟原来当兵多年肯定有多加锻炼。可如今再见到堂叔,却是一副啤酒肚的模样,脸型也有所涨胖。
“堂叔,堂叔!”王富贵一边呼喊着王昌寿,一边向其走进。
王昌寿顺着声响,看到了王富贵,他向其靠近。“富贵,多年未见,一下子就长成个大小伙。”王昌寿拍打着王富贵肩膀,高兴得打着招呼。
“对啊,毕竟自己也到了出来闯荡的年龄,不长结实点怎么面对社会上的工作。”王富贵兴奋得回应着。“不过堂叔开始发福了,看来生活肯定变旺才是。”
“哈哈!”王昌寿听后咧嘴笑了。“来来,我们把行李搬到车上,我们路上边开边聊。”
他们随即挪放好行李准备出发,上车后王昌寿说要去一趟粮食批发市场“海霸王”进一些菜品,好供应店里营生,王富贵自然答应。来到市场后,王昌寿熟练的在几家店里拿货。
王富贵看着若大的市场,止不住的惊讶,这菜市足足有一个小乡镇的闹市区大小。不过,王富贵帮忙着收拿挪放,没来得及说话。王昌寿中途还问王富贵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拿点回家烹饪。
王富贵没有什么挑剔,他回答说现有的就可以。忙活一番后,他们装配好上车,准备回到王昌寿店里。面对第一天到成都就看到大城市底蕴,王富贵心里对此地充满着期待。
“堂叔,你在大城市开车挺顺畅的,既记得路又开得稳当。”王富贵在回程的路上,向王昌寿搭讪着。“这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吧。”
“你堂叔我毕竟在成都渡过20年了,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亲自操劳,这些大小事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了。”王昌寿回应着。“富贵,你现在会开车没有,会了你以后来开车载下我。”
“没有,在大学时忙着打工,没什么空干点其他事”王富贵说着话,还不好意思的笑笑。“要是能在成都腾出时间,一定去把驾驶证考了。”
“你啊!”王昌寿叹气着。“我爸给我说你大二时,在家里闹场矛盾,然后就不想回家了。你真是够犟,大学时若有家里支持,学业就能专心去攻克。现在你的大学生涯可算是白去一趟。”
“没什么。”王富贵厌恶的回答,因为他回想起大学时,同学间相处甚是冷漠。“能养活自己就行,大学里各种攀比,我这个小乡镇里走出去的,可接受不了他们新奇的玩意儿。”
王昌寿听着王富贵的自嘲,也不尽替他感伤,他安慰说:“这有什么,大城市里好多白手起家的外地人,他们也不是从一无所有到安家立业,该有的自然都会来,你不要觉得身世浅就自卑。”
“所以我不如远离他们,眼不看心不烦,安心做自己的事。”王富贵回应着,话语间充满着不快。
王昌寿转头看看,王富贵此刻神情不好,于是转移了话题。“你来成都前,我还和堂哥聊过,他说你这几年都没向家里要过钱,还让我在成都多照顾一下你。”
王富贵说:“嗯,家里虽然没回去,但也保持着联系。这次来成都,希望也像堂叔你一样在成都生活下去。”
他两在车上聊着各种话题,不知不觉间到达了王昌寿的餐饮店门口。在店里,王昌寿妻子正忙活着准备傍晚的餐饮,她看到两人下车挪放着货物。
王昌寿在之前,已把王富贵暂时落脚于自家的事情告诉妻子。他的妻子不想让他人来打扰本紧张忙碌的生活,可王昌寿极力相劝,才让她放下些戒心。
王昌寿到达餐饮店后厨室,招呼王富贵过来和自己的堂婶碰个面。王富贵很是附和,热情前往并向自己堂婶问好。王昌寿妻子勉为其难的答应着,她心里想着这小辈尽早离开为好。
王昌寿的餐饮店做得是日常中式快餐,各种荤素菜品放在店内入口,十几元的平民价格就能饱餐一顿。夫妻两每天早出晚归,折下房租及菜品等成本,真是薄利多销维持营生。而且现在他两的孩子处于高三备考时期,所以这段日子正在最繁忙的时候。
王富贵初次到店,没什么不适应,还在店内帮忙打个下手。忙活的时候都来不及歇息,直到晚上九点过后才开始松懈下来。之后,他们围坐一桌,就着店内的菜品吃起晚餐,王昌寿妻子借机拷问王富贵,想知道他想借住多久。
“富贵,这趟旅途不容易吧。来成都计划好什么打算没?”王昌寿妻子吃饭间询问着王富贵。“我们夫妻俩忙着店面经营,你的堂弟也在高三准备高考。我们多半照顾不了你多少,招待不到的地方你可要多理解堂叔堂婶。”
王昌寿瞪了瞪他的妻子,想插话几声跳过着话题,他不想王富贵第一天到,落脚都说不上,就开始下逐客令了。不过,王昌寿妻子气势更盛一些,她反说了王昌寿几句:“你不要插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作为长辈该多听听小辈的见解。”
王富贵显然还不懂人情世故的话语,他认为堂婶在单纯关心自己的未来。“我在老家时就跟着父亲做做工地的活路,在绵阳打工时也是寻工地的营生,如今到成都我计划还是做老本行吧。”
“哦,哪去那里上班定好了没。”王昌寿妻子跟问说。
“还没有定好上班公司。不过我在绵阳打工时,有个老板让我当工长带领工人施工。我想去拜访拜访他,他能给我一份差事干。”王富贵回答说。
“那你趁着这几日空闲,赶紧去问。”王昌寿妻子略显激动,她说:“这工作万一他不答应,你不是扑了个空。或者他公司有人事空缺,你万一没赶上不是可惜了。”
王昌寿在旁听得很窝火,他觉得没必要把王富贵着急往外赶,他插话说:“富贵刚来成都,该让他先去几个景点逛逛、看看。把成都热闹的市井熟悉熟悉,况且肯定要去工作可何必急着这一时。”
王昌寿妻子听着丈夫打迷糊做好人,气不打一处来,想着他以往做事,大都逞能干好事,随后自吃哑巴亏。如今他两孩子在关键时候,夫妻两忙着店里营生。这时期家里多个不亲不近的人住里面,凭什么多放心些。
王昌寿和自己妻子相互说起来,较起了劲,眼看着在店内要嚷嚷几句。可过往的食客进店点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王富贵呆看着发生的几句口角,也是疑惑着,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肇事人。
店内打烊收工。期间王昌寿躲避着自己妻子的指责,他帮忙提拉着王富贵行李,王富贵跟着自己堂叔到他家里。王昌寿的家离店面不远,虽然住在比较老旧的居民楼,但当初他们夫妻两买房时也贷了不少款。
王昌寿的家格局是三房一厅,其中一个次卧,小的只能安下一张单人床,他们把这个小卧室当成家庭储物间。可当王昌寿知道王富贵要来短住时,还是费力收拾一番,让能较为舒适的居住。
他们叔侄两到达家里,王昌寿孩子正在客厅的书桌上复习功课,王昌寿让他过来给自己的堂哥打个招呼。王昌寿孩子对这个不熟悉的远方亲戚甚是陌生,搭话间也颇为应付,没聊几句便又重新回坐到书桌上学习。
时间已较晚,王富贵洗漱一下,回到卧室里歇息。王富贵看到焕然一新的床单枕铺,知道他堂叔为此打扫一番。可紧凑的卧室里,只能满满当当的安放好个人用品,甚至床的底层还堆放有各种生活杂物。可他对此不加抱怨,毕竟自己还未付出努力,所以没有更多期待。
在王昌寿家短住的时期里,王富贵也没闲着。他主动去餐饮店里打打下手,帮忙接待客人、整理店内碗筷、打扫清洁卫生。王昌寿对此甚至欢喜,可他妻子却在发愁。
眼见着王富贵没有赶紧去落实下家,她私下给王昌寿递话,让他去督促一番。王昌寿迫于妻子施于的压力,找到王富贵想问问他接下来的目标和安排。
“富贵,这几日让你在店里忙活,你堂叔我也是感到不好意思。”王昌寿说。
“没什么,都是一家亲戚,何必客气。”王富贵回应着。
“你堂叔我没什么本事,在成都就只能过个凑合的日子。”王昌正说着,然后话锋一转。“而你才二十多的年纪,正是朝气蓬勃的大好时光,该去闯荡一番。”
“堂叔你说得对,不过能在城市里经营店铺这么多年,还是有本事的。”王富贵谦逊的说。“要是我以后能像堂叔你一样,在本地开个店也未尝不可,也是一番成就。”
“你只是刚来此看着轻松罢了,这条街上来来往往新开了多少店面,又关闭了多少店面,只有长期生活在此处的才知道。”王昌寿回忆着艰辛以往,想教导着王富贵,他说:“你看看街上那些开不垮的银行、行政机构。相较于此,我们更像是他们的陪衬。好生找个工作挣工资,不要像我一样成为单打独斗的个体,不断经历着冷暖自知的生活。”
“堂叔你说的是,我还年轻,不懂得生活中那些简单,那些复杂的事情。”王富贵友好回应着堂叔的教导。“我该去落实好自己的事业来了,希望早一点在此地落足好。”
和王富贵的交流,王昌寿用词尽量委婉表态。在周末的时候,王昌寿的孩子也迫于找到王富贵聊天,想让他尽早离开,不要耽搁了自己紧张的备考时期。
“堂哥,你高三备考的时候感觉怎样?”王富贵堂弟询问着。
“比一般时候紧张些,不断地复习,不断地模拟考。”王富贵回答着。
“那当时会有人打扰你吗?”王富贵堂弟继续问道。
“当然,那时班上有人早早就在打‘退堂鼓’,还有人早早就外出谋求工作。每个人在校里校外真是各忙各的,相互间感觉打扰就打扰了,都是自己决定未来。”王富贵想起着过往还有点发笑。
“哦!”面对意外的回答,王富贵堂弟还感觉到诧异。“那你们老师都不管管,这样下去哪能出什么好成绩。”
“老师能决定着班级每个人的未来和职业吗?”王富贵苦笑说:“我们那种小地方的家庭里,大都依靠父母辛勤劳动养活家庭,没人说什么学业好坏。倒是有很多人觉得学校像个不讲理的外来者,硬扣着有得没得的道理给大家,任意把学生东推西推。”
“这可真是叛逆!”王富贵的堂弟听到如此回答感到气愤,他说:“这些人就不该生活在城市里,他们让大家离经叛道,他们活该生活在最下层!”
王富贵不知道自己哪些言语触犯到了堂弟,他赶忙圆话说:“不要误解堂弟,我只是说小地方的学校是怎么样子。城市里生机勃勃,每个人的事业有所着落,学校也更先进。”
“对,堂哥你说得是。”王富贵的堂弟缓了缓劲,说话软了些。“学校、行业和个人事业本就密不可分,那些人不尊重学校就是不尊重自己。”
王富贵附和的点头,可内心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对学校的认可不高,他把自己一路读书的经历看过去,觉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走到哪是哪。读书没有解答自己人生中的疑惑,反而是踉踉跄跄的坎坷经历让自己明白世间情理。
王富贵堂弟之后把聊天转向正题,他说堂哥冒然前来打扰了他的学习环境,王富贵也识趣得表示多有得罪打扰。在他们哥弟两谈话结束后,王富贵知道在堂叔这久住不下去了,他内心自嘲着,原本觉得城里间的亲戚关系应该和乡镇上处理没多大区别,可此刻他知道错了,拥挤的城市没有让人之间关系靠得更近,相反却越走越远。
王富贵把拜访钱树贺老板的日程计划在后几日中,可在这之前,他想先去见见自己的大哥李杰鑫。这同学几年从两地相聚,不见面聊聊说不过去。他随即给李杰鑫发消息,询问近期空闲时间。
第九章(上)
对于陌生的地方,总是想尽快适应,可人生地不熟,感觉没人引导就像在举步维艰。王富贵看着街上的人行中,三五成群的人流皆占主导。自己独来独往得在城市中穿梭,显得如此异类。
李杰鑫没有及时回复见面消息,这迫使王富贵连打几次电话约时间。他不知道李杰鑫正在尽力工作中,了解着如何运营好家族生意。李杰鑫忙着自己的业务工作,无心关注其他事情。
王富贵的电话隔三差五联系到李杰鑫,李杰鑫看着来电也不好一次次不接。“什么事啊!富贵,我正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李杰鑫接起电话,较为激动的问着。
“李哥,我这边到成都有一周多了。”王富贵真挚的回答。“来成都想先拜访你来着。可李哥你消息不回,我只有多打几次电话来着。”
“我有自己的事在忙,没空搭理其他事。而且我所在的市场人多嘈杂,你来也不方便。”李杰鑫直白得回复。“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后面空了我联系你好了!”
王富贵想着现在处境,自己居住、工作都还没有着落,有个当地的同学能指导也是见好。而且大哥李杰鑫家境富裕,以后能有所照应,自己生活也可丰富些。
“李哥,市场人多嘈杂我也不介意。你确实忙,我找个饭点时间前来也行。”王富贵说:“还有李哥你不要对我见外,同学一场,现在又同处一地,就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吧。”
李杰鑫不好意思拒绝王富贵的热情,应付着说:“那好吧,我给你发个地址,到了可别嫌人群拥挤。”
“嗯,李哥你不嫌我就好,其他事我都随和。”王富贵高兴得说。
隔天,王富贵照着地址,开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前往。当他第一次坐上快速公交,还惊叹着大城市中的交通便利。到了目的地后,市场里的拥挤场面也着实让王富贵腾挪一番,不同区域批发的商品还均不同,一不留神就容易搞错方向。
王富贵在大市场中搜寻多次,才终于找到李杰鑫所在的门店。接近时,李杰鑫正坐在门店里的办公椅上,操作着电脑,处理着订单的收发。
直到王富贵走上前去打招呼时,李杰鑫才发现他到来。忙碌的工作让李杰鑫疲于应付,他随意回应并让王富贵等会。待到中午饭点时,李杰鑫带着王富贵外出,找到就近的饭店就餐。
李杰鑫熟练得带着路。市场周围大多是经营批发生意的卖家,餐饮也是便餐盒饭为主。李杰鑫将就在一家连锁串串店就餐,他们在餐厅的深处落座,能稍微避开外面不停走动的人群,和嘈杂的声响。
“富贵,你怎么来到成都了。”李杰鑫询问着。“你不回你的家乡去生活工作吗?”
“家乡的环境怎么比得上大城市。”王富贵回答着,他对小乡镇早已不敢兴趣,现在更想追逐更丰富的物质生活。“若能在这个地方生活,我愿意付出所有努力,和自己的青春。”
“市场里我看到外来打工的人多了,可不想你说得那样,他们拿着一般的工薪,住在拥挤的居民楼里。”李杰鑫说:“而且城市里样样都得说钱,不知道你能适应这里的环境没?”
说话间,他们把点好的串串菜品煮下锅。等待期间王富贵显得更忧郁些,他觉得李杰鑫的说话在理,自己没把握能在城市中立足生活,现在他只有迎难而上的年轻冲劲。
“你说的是,李哥。”王富贵吃着串串说着话。“不过,我现在能想得是怎样能过更好得生活,毕竟我们都年轻有干劲。难道李哥你不想改变点什么吗?”
“当然,我有自己想做的,去换个更大更好的办公场所。不要整天呆在这拥挤的市场里。”李杰鑫不假思索的回答着。“不过我能把握着,属于自己摸得见看得着的东西,正如你今天来所看到的,我不是只有满腔热血的冲劲。”
对此,王富贵感到羡慕,面对他人与生俱来的优势生活,自己好一番无地自容。又一阵,他心里埋怨着家乡落寞的环境,为什么自己不能生活在相似的处境中。
“是啊,李哥。你真的很幸福,我在这里生活,若能企及你的零头也好。”王富贵谦逊的说着。“李哥,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能容得下我的工作,我能跟着你打拼也是一件好事。”
听到这话,李杰鑫对自己上手不久的事业觉得“火候尚浅”,他还没有准备扩展自己的员工。再想想这人来人往的市场里,靠得住的怎么能是个外来人,这王富贵即身世浅短还没有工作经验,指不定在家族生意里就丢了自己脸面。
“我们这人来人往,外来人大多当个短工没有盼头,而长期待的也多是自家人自家生意。”李杰鑫说。“没必要让你来受这个白辛苦,既然你自信来成都生活,你还是做原本的打算吧。”
王富贵对李杰鑫的拒绝感到失落,他把李杰鑫当成要好的朋友,愿意去付出,愿意去为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想着话间,给自己的碗里添着菜,已掩饰自己失落的心情。
“没事,李哥。我若能帮助到你,做个短工也无妨。你若需要,我现在会义不容辞的上岗。”王富贵说得真挚且无私。“李哥,你想想,什么事有个朋友在身边,事里事外你大可放心许多。”
“真用不着。”李杰鑫直白的说。“现在我自己都还在市场里不断揣摩学习,再多个人我不是自添烦恼。你好好干!之后我在生意里有足够的话语权,到时我再联系你。”
李杰鑫打断了王富贵继续讨论工作的事情,他想说些好玩的趣事来转移话题,可王富贵对此也搭不上太多话。吃完饭,李杰鑫把王富贵送到就近的快速公交站台,分开时他没再多说什么寒暄话。
王富贵对李杰鑫的态度感到无奈,他在来成都时就设想能多个朋友相助,可对方冷冷清清的表态给王富贵泼了场“冷水”。不过现在更要紧的事,是外出找个出租屋,待在堂叔李昌寿的家里已有两周,他住在其中已能感受到堂婶在怒发脾气。
在回程的路上,王富贵没有径直回到堂叔住所,他在市场就近的区域找寻房屋中介,想今天就落实好居住事宜。这还是他第一次去找寻中介。想当初在绵阳时,在外的出租屋,还是廖毅帮忙推荐的,没让王富贵多操心。
到达房屋中介处,店员接待着王富贵,并告知附近出租屋的相关信息。当听到普遍的出租价格后,王富贵感到惊叹。这里整套的出租房月租费,几乎是在绵阳时的两倍。
王富贵在来成都之前,可不知道这里高昂的居住费用。他忙问店员有没有更便宜的出租屋,大概几百块的月租。然后他又第一次知晓城市中还有合租房的存在,之后店员带他去实地看看。
逛了几户,虽然每栋房子的面积、布局不同,但在合租屋里却只能见到单独的卧室。客厅之类的房间已用轻质隔墙规划成个人卧室,餐厅、厨房、洗漱间被其中租户共同享用。王富贵不想接受这样的居住环境,可迫于生计的压力,他的选择也仅限于此。
中介店员热情的推销起几处单间,想今天尽快完成合作。王富贵想缓缓,问问堂叔意见。可他挡不住店员左一句右一句的引导,王富贵选择其中一处确定居住。随后店员拨打电话叫来房东,当场就签订租房协议。
按照约定,王富贵缴纳了开始三个月的房租费用,另外必须多给一个月的房租已做押金。(用以屋内家具使用的保证金,退房时若无损坏,房东退还。)在谈判时,店员有意无意的漏掉中介费用,王富贵第一次独自租房也不知道有这费用,当缴纳时才被告知。合算下来,他一下子支付了接近5000元的租房费用,王富贵之前打工保留下的存款不多,而在成都的短短一天,他就花掉了自己几成的积蓄。
王富贵拿着签订好的租房协议,独自在街外踱步,他心中怀着伤感。到达成都后,有太多与预期不合的情况。夜晚的成都依然很热闹,承载着形形色色的人群在外嬉戏,可这忧喜交加间,谁占比更多些呢?王富贵在此漂泊,无依无靠、无助无友,不仅独自承受着所有生活压力,还要被迫接受各种有用无用的教导,他的选择值得吗?
夜深了,王富贵接到堂叔电话,王昌寿对他表达了关心,并让他早点回去歇息。王富贵电话里告知了自己在外租房的事情,王昌寿对此也没有过于惊讶。作为亲戚,王昌寿做的略微失职,他的好心没有有效帮助到王富贵,当自己妻子对堂侄入住有异议时,他就该主动帮王富贵外出寻找出租房,而不是一直在家里当和事佬。不仅没让家里气氛缓和,反而迫使王富贵独自面对陌生的环境。
不过,第二天。王富贵搬房时,王昌寿主动帮忙收拿行李,也算在补偿失职。在叔侄俩的交谈中,王富贵撑起乐观,没有说一句对方的不是。虽然王昌寿真心给王富贵说以后有什么困难,也不要客气尽量找他,但这次短住就能让堂叔家里闹一番矛盾,王富贵对此心里坎坷,他觉得以后也尽量不要打扰王昌寿为好。
王富贵租的合租房在城市另一个区域,与王昌寿的家所处较远,而这正合王富贵此时心意。王昌寿开着面包车,在成都的二环高架桥上行驶。在车内,王昌寿尽显愧意,他自知没有招待好自己的堂侄,为此他备了好些办成品食材让王富贵自用,还说吃完了就向他再要。
叔侄别离时,王昌寿尽全力鼓励着王富贵,给他说大城市里怎样都会有他一处容身地,能让他成家立业。在此之前的打拼也肯定会有相应回报,好好努力向前迈步。王富贵对此欣然答应,对事业他还有着美好憧憬。王富贵想这里消费高,相应的工资也不会低,只要老板愿意给他一份事做,他就能干出价值、干出效益!
第九章(下)
面对着众多招聘软件的手机广告,王富贵不太去关注,他依然保留着对人情的执念。从小到大,在家乡的生活圈里,父母能接到活做到事,始终靠得是亲自连接着周边的风土人情。长久的耳熟目染,王富贵自然相信这个道理。
王富贵在绵阳的时候,虽然钱树贺让自己意外失掉工作,但他的出现,却提供给王富贵一个新的关系。而后众多的沟通中也让王富贵觉得,钱树贺能任用且提拔他,是对他的肯定和信任。
不仅仅是关系层面的原因,让王富贵优先去做熟悉的事情。还有来到成都后,面对比之前又高出一档的消费,王富贵也要尽快落实拿手的工作事宜。
王富贵依然保留着钱树贺的相关联系方式,尽管已有好几个月未联系,可在之前在绵阳做施工进度时,钱树贺随时联系着自己,生怕中间漏了差错。那段时间,对待王富贵的工作态度,钱树贺还几次夸赞过。虽然整个过程中,钱树贺没有保证什么日后的帮助,但身家阔绰的老板,怎么会拒绝勤奋踏实的求职者呢?王富贵在紧凑的合租房里自想着。
王富贵编辑好求职简介,发送给钱树贺。直到傍晚,钱树贺才给他回消息。他告诉王富贵公司里有人事,应聘找人事谈就好,不过王富贵回话中说自己丢了绵阳工作,和钱树贺有诸多联系,他坚持要当面亲自聊聊好有个保证。钱树贺自觉得理亏,也欠了些情。于是给王富贵发了地点,定好时间,让他按约定前来拜访。
到了既定当天,王富贵早早前去。在到达公司前台时,他向接待人员说明来访原因,是前来应聘且已约好钱老板,那前台员工对此还表达了惊讶,说这可是跨流程办事了。这番话还让王富贵心中泛起窃喜。
走进总裁办公室,王富贵见到了高坐上位的钱树贺,此时钱老板的状态安详自若,没有当初下身找王富贵做事那般热情。钱树贺此时操作着左手边的办公电脑,眼神只稍微看了看刚走进门的王富贵,就又回过头去。
“小师傅,你来了,先在那边上的沙发上坐会吧。我还有点投标文件要处理。”钱树贺漫不经心的说,随后他用呼叫设备让前台人员递了杯茶水进来,放在会客桌上。
王富贵笑脸答应,然后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待着钱树贺下一次发令。王富贵干坐着显得不适,他时不时看办公中的钱树贺,想得到些回应。可专注于办公中的钱树贺,丝毫未受他人的影响。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钱树贺放下手中忙活,伸下腰抬了抬肩膀,随后轻出口气。他先招呼着王富贵坐到办公桌前的客椅上,然后出门洗手方便后再回来就座。
“小师傅,你怎么来成都了?”钱树贺发问着。“我记得以前你还说过,想在绵延好好发展来着。”
“钱老板,那次你让我干的活我好好完成了,可做完后我向傅明集工头汇报情况,他却向我大发雷霆的发脾气,说我各种不是。在之后不仅把我辞退,还向绵阳的同行通告,让他们都别录用我。···”王富贵一五一十的说着过往。
钱树贺听了后,回想到以前事,暗自的笑笑。或许他是在嘲笑傅明集的愚钝,也或许他庆幸着自己高明的商业手段。不过意外的是,他对王富贵找上门求职却未曾想到。这下该给王富贵什么样的工作职位呢?他正想着,人情这东西他是遇事就逢场作戏,现在别人拿着这点来找他,钱树贺却不想接这份差事。
“对,那时候是商业来往,我们达成了协议是合作关系,有甲方乙方之分。并非当时我就是你老板,商业合作,你情我愿。小师傅,这样说我并非欠了你什么东西。”钱树贺淡定的表达观点,他如同以往那样想撇清利害。
“啊!”王富贵惊叹着,他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装不了打击。“那钱老板你任用我,提拔我都是假的了?我出发前还好心好意的觉得你能帮我在成都好好规划一番。当初合作的时候,你对我工作态度的夸赞如此诚恳友善,现在一点拜托就不认人了?”
钱树贺习惯了商业谈判,把事情分辨的明明白白、利益清晰,除非有必要打“马虎眼”的时候才装一下懵。面对情绪性的论调,一时间反而让钱树贺有些无所适从。
“瞧你这说的!”钱树贺被迫的回应着。“这不是先讲明我俩间的立场吗,你的想法在签订合约前又没有和我讲,我做生意是图利益,哪会先去想别人的出路。小师傅,你还太年轻,对这现实的社会还入世为深。”
“是吧!”王富贵略带些激动的说。“那我被傅明集唾骂、被辞退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包括之前帮我召集工友的廖毅还被重新打回学徒职位。钱老板,你对这些后果都不考虑考虑放在你合约里?现在我一点请求你就要划清界限,你说这干得是人事嘛!”
钱树贺被一阵当面指责,先有些愤慨可很快又平静下来。作为经商已久的老板,他早已知晓如何把话语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我绝情点,我大可以不见你,或者在完成合约后,就把你的各种通讯信息删去,这样一了百了,也轮不到现在你还能在场和我聊天了。小师傅,你说我说得对吧。你不习惯我的论调,是没有处在我的角色上。你来请求我办事,应该更谦逊一些。”钱树贺淡定的说道。
王富贵被反将了一军,他的机智哪比得过钱树贺,况且现在他有求于对方,不得不低头认错。“对,钱老板,你说得是。我有些过于冲动了,我给你赔不是。可现在我下了决心来成都,房子租下了,该多花得钱也花了。钱老板,我该不会打道回府,另想出路吧!”
钱树贺稍微想了想,觉得放弃王富贵也没必要。按以前的老本行,他还巴不得多来点类似的员工,不过现在他做得是大笔生意的买卖,肯定带不上他。
“这大可不用。小师傅,之前我和你合作过,对你的印象也不差。”钱树贺说。“你既然来了,说说你想干什么。我看能否给你安排公司里的职位。”
王富贵也不挑,他只想先快速稳定下来,至于以后工资涨幅,那是之后考虑的事了,现在还不急。“我就做个工人就好,做拿手事,上手也快,晋不晋升你先用段时间看看。”王富贵自信的说。
“是这样,我公司的情况你还不太了解。我们售前做的事要多些,售后施工大多找外包工头,能直属的工人比较少。况且现在公司的日常运营大多是我手下的总监在负责,不知道你能不能插个队去做施工的事。”
王富贵不懂其中事理,他现在只有听之任之。“那钱老板,你发话就行,无论如何我先跟你干着事。”王富贵说。
“我亲自带你可不成,现在我做的事情,不好带新人,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经理吧,他是去年来到我公司的,之前和你一样是位工人,可施工做久了觉得提升不大,然后转职跟了我。”钱树贺说。
“这样吗。”王富贵回应着。“那钱老板你安排好了,既然我来到成都,愿意去相信你,那多余的细节事务你来处理就行。我听你的就成。”
于是钱树贺现场联系了袁横霄,让他抽个空过来聊些事。袁横霄那边忙着管理日常事务,他询问钱总事情着急与否。钱树贺表示不急,于是又推了几天,等到下周在见面。
“可以了,我联系好了。不过他们忙着工作事务,得等几天才抽空,小师傅,你先回去吧,之后我给你发消息,你到时直接见面聊聊后就办理入职。我不知道那时自己会不会到场,看情况吧。”钱树贺说着结论,他又处理好一桩事务。
“好的,麻烦了钱老板。”王富贵表达着谢意。“我之后一定努力工作,让你看到我的价值。”
钱树贺礼貌的点头应付,王富贵也起身准备回家。钱树贺没有去对方送一程,等王富贵走出办公室,他又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招标文档。另一边,王富贵终于能正式向成都的工作生涯前进。


在等待的几天中,王富贵已接到公司人事打来的电话,让其准备入职前的所需物件。他一项项的备好,争取下次见面时就能把入职流程处理完成。
在约定当天,钱树贺有私事要处理到达不了现场,于是见面前他就把事情详情告诉袁横霄,并让他带领着王富贵走完入职手续。袁横霄对王富贵的来历很感兴趣,因为自己也是从施工工人转职到钱树贺的公司,如今他还努力向公司的总监职位奋进。他希望王富贵的到来,能为他带来一些益处。
为此袁横霄专门腾出些时间和王富贵会面,让他能好好打量对方一番。可当见到本人时,未免有些让他失望。王富贵随意的着装、随意的言辞,展现着不入流的工作状态。
“袁经理,钱老板让我来找你对接。把工作职位安排好,还有办理完入职手续。”王富贵简单向袁横霄介绍自己后,说明此行来意。
“小王,你怎么看起来也像是个稚嫩的青年啊!还没准备好工作的事宜。”袁横霄直白的表达出第一印象。“听钱总事前介绍起你,说你在施工方面已工作了好些年,可我怎么看不像。”
王富贵听着袁横霄的质疑,随即把双臂展开,漏出以前干活时留下的茧痕。“袁经理,你看看这些茧痕可骗不了人。”王富贵回答着质疑。“虽然我有一阵没去做事,痕迹有些消退,但这印记可是一直在呢!”
袁横霄看着对方的动作,然后笑了笑,并瞅了下自己以前工作时留下的茧痕,他说:“对,看得出你确实干活了好久。去年你还在做施工时,钱总都把你抬到工长的位置了,怎么现在怎么只想当个入门工人。”
“我和钱老板谈话那天,他还说我俩只是合约关系,不是什么上下级。”王富贵开始调侃道。“我那时也是临时工长,完成合约就没了。我当然想干个高职位的事情,可要事干没事干,要手下没手下。我现在想现实些,快点做个拿手的事情,挣钱养活自己,不考虑什么职位高低。”
袁横霄大概明白了王富贵的处境,虽然对方就一般人才,但毕竟是钱总亲自推荐进来,若自己能带领好,也算办好上级交代的任务,对自己升职的目标有所帮助。另外,若对方真当了施工工人,可和自己这个售前的经理关系不挂钩了。
“我们公司的直属工人较少,大多做一些收尾的工地活。零零散散的干事,拿得薪酬也相对固定。”袁横霄说着。“不如你转职来做售前,基础工资虽然不多,但若能出业绩,可比单干工人拿得工资多。而且我也在带团队,你能加入,我可以亲自指导你···”
面对新的工作内容,王富贵显得不适应,他现在只想快速做些拿手的事情。此刻,虽然袁横霄在他面前不断说起售前的好处,但他却心不在焉。
对方劝说了好一阵,王富贵也不变动静,坚持着自己的决定。随后袁横霄看说话无果,也不再强求,他带着王富贵办完入职手续,留下后话,说以后若想转职,可以随时再来找他。
王富贵满口答应,尽管他这时想不到有什么转职的可能。


工作后遇到的困境是王富贵没有料想到的,首先成都市区覆盖的区域太大了,比原先在绵阳时还大了几番。工作的地点随施工项目变动,离屋近的还好些,可每当跨区走动,他在路上奔波的时间都要占几小时。
随之而来的各种花销费用也让他倍感压力,赶车费、伙食费···可恨的是,王富贵的工资却与之前打工时没有太大增幅。为此,他每个月都得细心盘算着自己的花销情况,才能恰好达到收支平衡。
不过他总算有了安生之事,王富贵依然感谢获得这份工作,因为没事干的这些月,他是各种忧愁,担心着自己的未来。现在他又能开始相信,自己的勤奋劳苦能带来应得回报。从外人眼里看,他的状况就如同大多数初进职场的青年一般,充满着冲劲,只有时间流逝才能消磨这种状态。
王富贵时不时会赶上拥挤的公交车、地铁,虽然感觉不适,但他憧憬着以后会生活美好,从而遇到的不满也能得过且过。不仅是自我安慰,因为他随处能看到和他一样在城市里打拼的外乡人。
那本已消退了些茧痕,又重新添上新疤。而且在生活工作中,他逐渐了解到成都的房价、消费水平,王富贵慢慢觉得“扎根”在这里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他心里不由感叹:‘老天,或许我现在做的一切值得安家立业吧!’
可既然是已落入这样的境况中,王富贵也是尽量往宽心了想,不然持续的失落情绪会影响自己工作状态。他每到一处新的施工地点,都会主动询问工友:自己能多做些什么事情?王富贵开始寻求着固定工资以外的收入,不然每月始终保持着收支平衡,自己就相当于在此地碌碌无为一样。现如今,他只能依靠自身的一股冲劲,除此以外自己也没有更多富裕的事物了,简陋的衣物、简陋的住所、简陋的随身用品。夜色降临虽然能让他休息,但却更是会愁思满腹,他逐渐知道自己与本地人相差了太多。
王富贵的工友和他相处后,一般都会劝他,不要过于多劳作,不然自己的身体状态会每况愈下。不过王富贵也顾不得这些,他自想到以后再考虑撑不住的问题吧,因为现在的处境下,他看不到努力以外的其他办法。甚至于王富贵每天会多做些工时,想早点完成预定好的施工绩效,也算变相多拿些工资。每到下班时,王富贵会匆匆吃过晚饭就回屋睡下,连手机有时都不一定打开看看。疲惫至极时,王富贵立即就睡着了,这也能让他少想些多余杂事。
一觉醒来,天蒙蒙亮,他又开始着手第二天的工作。日复一日,王富贵的工友终于给他说出些能赚些外快的办法,当然这操作不被公司允许。不过出于好意,工友还是告诉了他。
“富贵,我告诉你一些马上能赚外快的事情吧,这样你或许可以轻松些。”王富贵的工友给他说。
“怎么,有哪些空的活我能去干吗?”王富贵询问着。
“你做得还嫌不够多啊,这样下去,你的身子怎么能吃得消。”他的工友说。
“我之前不是说没事嘛,不用愁。我的身体自己能掌握着,况且现在也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我不嫌累。”王富贵直白的回答。
“好吧,我告诉你一些赚外快的方法,至于你用不用,看你自己吧。”他的工友说。“我们施工中的工地,或许会有些其他的事项要处理,我们虽没去操作,但可以推荐给其他人。这样他们就会给予我们一些中介费用,这钱可比亲自苦苦做施工挣得容易些。”
“这不好吧,公司之前有培训,不是说不能把客户信息泄露出去吗?”王富贵问道。
“规矩是规矩,可收入拿得手的自己。你信规矩,可它却不会把钱交给你。”他的工友说。
王富贵不已未然,没有继续深入谈话下去,他埋头苦干着自己认为正确的生财之道。另外,获取一些意外之财,也不利于他长久在公司发展,王富贵吸取了之前被辞退的教训。
不过,他身边人可不这样想,工友们认为王富贵是固执不开窍的青年,虽然老实勤奋,但把实际利益看得太轻。他满足于主流的教化,得到的却仅仅是基本生活所需,外人对此唏嘘不已。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王富贵来到成都的已过去半年多光阴,这段时间中,他坚持着自己认真勤劳且超负荷的工作状态。王富贵有时会幻想自己在绵阳,或者在老家时的工作生活,在那些地方,自己也许不用这么拼命劳作,也能过得较为舒适。不过命运弄人,他迫使孤注一掷来到成都一搏,既无乐趣,又无伴侣。每想到痛处,王富贵便忍不住流下泪来。可是,现在悲伤于事无补,既然决定要在成都打拼一番,破釜沉舟的信念才能使他不断向前。
第十章(上)
虽然王富贵多次拒绝工友提议的赚外块事宜,但还是有工友擅自做主把王富贵的情况告诉了第三方商人,其中一位知情者还是从钱树贺公司出走的老员工。这莫非然当听到有工人极力推荐王富贵时,他对此很感兴趣,因为他此时正愁着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施工不好找工人。
莫非然离开钱树贺的公司后,毅然决然的开始追寻,自己独树一帜的行业见解。虽然在外工作已有些年,但长期熏陶在学校里专业知识和大设计课题的氛围中,这让他始终对随波逐流的行业市场感到抵触。莫非然迫切想去证明自己。他没有颇高的学业资质又如何、他没有深厚的家底创业又如何。莫非然排斥着外界对自己异样的眼光和态度,这些种种让他没有着急得去找下家公司就职。
莫非然决定独立在外当行业个体,亲自找业务、谈业务,做个全职光杆老板。在正式工作前,他还为此注册了营业执照、精心设计个人名片、起草合同文件,这些操作比在钱树贺公司里还显得正规。在忙里忙外的预先准备中,莫非然坚信自己的才华终于能尽情施展,不再被在外的公司和上级限制。
莫非然最开始的计划是寻找豪宅和大工装一类施工项目。他凭借着多年售前工作的经验,找到交房前的豪宅信息、找到正在招标中的施工项目。得到联络方式后,他开始尝试与客户产生接触,没了公司的限制,莫非然可以用各种方法进行沟通。比起在钱树贺公司里自由了许多,他在和客户的初次交涉也几乎不存在什么阻碍。
快进度的业务谈判,期初使他沾沾自喜。他暗自窃喜着:“我比那些按部就班的公司员工优秀太多,迈入职业成功真是要独立自我才行,在钱树贺的公司里始终成就不了事业。”
可随着谈判推进,问题开始显现出来。在工装一类的施工项目中,单独有什么营业执照可行不通,什么建筑资质、工程师资质、工程保证金等等要求中,莫非然见状也犯了难,这些可是他一时半会拿不出的东西;而在另一边与豪宅类的装修谈判中,业主的“有色眼镜”越发明显,门户之见让莫非然开始觉得力不从心,鞭长莫及,莫非然的专业水准虽然能让他说得头头是道,但业主更在乎乙方有同样的经济水平,莫非然单枪匹马的势头,显然跟不上这类客户的眼光。
所以莫非然尽管能优先一步与客户接触,可与客户进行几轮谈判沟通后,自己往往都会被淘汰出局。他对此意外情况很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或许是自己目标错了?或许是学校教授的不对口了?”这些自我怀疑的想法困扰起莫非然,他开始考虑着:“我是继续‘头铁’的跟进高端客户,还是回头重新进入职场?”
莫非然陷入了自我困境。当他越发的想要在高端市场中证明自己,而如今却越发的感受到失落。可上任公司存留下的怨恨,让他对一般公司产生抗拒,尽管现在失去方向,他也不想再回头进入职场,再遭受另一种“洗涮”。
于是莫非然为了生计,也为了自我妥协。选择继续做起一般家装的业务,开始和之前觉得不着边的客户沟通起业务。他把浮夸的专业包装逐渐放下,着手做起实际的买卖。
可就算是降低了身价做事情,莫非然在市场中依然处于很尴尬的处境。有装修认知的业主,往往会自发前去本地的建材市场进行选购,他们与建材批发商进行直接沟通,这让中间商没了利润,再去业务谈判也失去价值。另一种没有装修认知的业主,轻信于价格诱惑,莫非然实打实的报价,也比不过一般公司精心设计好的层层圈套合同。
莫非然在夹缝间求生存,开始屈从于做些零零碎碎的施工。利润空间往往被压得很低,他不仅要物色更加廉价的施工材料,还要物色愿意接受市场底价的施工工人。
莫非然心高气傲的势头被一次次打磨,他不经想着:“市场里怎么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要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选定做一件必不可少的工序,也不至于经受这么多遭罪的事情。”
可岁月不会给他再回头的机会,莫非然只能在这条“荆棘”路上坚持走下去。为此,他也被迫改变了自己为人处事的方式,要多去笑脸相迎一些材料商,一些施工工人。因为在好声好气的谈判下,他才有更多机会拿到低一些的市场价格,来降低工单成本,让自己原本就不多的施工利润空间,多些“喘息”的机会。
所以当有人推荐起王富贵时,莫非然的兴趣比他人会更多,也更迫切
。在工友的告知中,不仅说明了王富贵勤勤恳恳的本分,还说他过于的友善,易于沟通。
莫非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认识王富贵,想让他为自己零零碎碎的施工事务而干活。可在起初的电话沟通中,王富贵总是说得比较少:“莫老板,我现在是公司里的员工,虽然我想多挣些钱,但也是想从公司里的事情中获得,其他外部的事情,我不想去考虑。”王富贵会用类似话语,搪塞主莫非然热情邀约。
“王兄,先来试试行情吧。”莫非然的对话语境,处处显示出热情。“你那里拿到是固定收入,也不会有多大增长,想多挣些钱只能兼职做做公司外的事情。”
莫非然的热情相劝,对王富贵失去效用,他不知道其中原因。他不想放弃降低施工成本的机会,莫非然开始盘算当面见见这位勤恳的工人。
为此,他罗列出了待施工项目,圈出了些稍高利润的事项。莫非然虽然迫切的想先完成一些廉价的施工,但会面开始就让对方降低工价,来帮自己做事也着实不够体面,也不好开口。
随后莫非然主动邀请王富贵见上一面,并承诺若能合作,能让对方现有的收入翻倍···在电话中一番热情奉承后,王富贵开始有些动心,虽然以前犯过失误,让自己颇为难堪,不过莫非然说的见面谈谈和利益承诺也能让自己快速获利。
王富贵在和电话沟通中,心里也嘀咕起来:“终会有好事会落在我头上吧,或许这次能帮助我渡过艰苦的时间。好吧,见见再说吧,既然能有人能如此看得上我。”
“莫老板,那好吧,我们就周末约个时间和地点,见面聊聊。详细的事务,到时再细聊。”王富贵在电话中松了口,面带会心的微笑,期待好事的发生。
莫非然达成目的,自然高兴的回应着。他主动说会提前找好餐馆,好好招待一番。且在事成之后,会时刻照应着王富贵,让他的需求尽量得到满足。在挂断电话前,莫非然还特意再寒暄一阵。
莫非然在美食地图中,很快找到心意餐厅,此处说不上高档,可自助管饱,环境也不错。他把就餐讯息发送给王富贵,并附上时间,王富贵没有异议,约定会准时到达现场。
会面当天,莫非然特意打扮一番,让自己看上去着实有阔家青年的模样。他提前些时间到达见面点,尽个人东家之礼,也好有个空时想想自己的开场寒暄。
王富贵当然准点到场,可心里不抱有太多期待。毕竟到达成都已近一年,虽然能勉强维持生活开销,但事与愿违的是是非非占了大多。今日,他穿着平常、行动随意,对方若能实际帮助些王富贵,预期就足够满足。
“王师傅,难得一见。”莫非然在餐厅门口早早看见王富贵走来,并热情上前迎接起来。虽然此前他从未见面,但莫非然提前在社交平台上记清王富贵面容。
“快随我进去,这天逐渐开始转冷了。能走动一趟,是给我莫非然好生面子。”莫非然的谈吐和动作,丝毫未显得拘谨,靠近王富贵后,便主动勾肩搭背,热情洋溢。对比个人创业前的高冷稳重姿态,莫非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天气逐渐转凉,王富贵全程都把衣服拢紧走动,面目也尽显呆木无感。到达约定餐厅时,正准备打电话给莫非然,告知会面相见。出乎意料的,王富贵被提前热情招呼一番。
“你是莫老板吧?”王富贵第一反应问到,可之后莫非然便主动说明身份。“莫老板好生厉害,刚到场就认出了我。”王富贵那原紧绷的神情,一下露出笑容。,开口也附和其莫非然。
“王师傅,这当然,你的同事们都使劲夸你干活认真,勤劳本分。面对这么好得一人才,我可是得充分准备。”莫非然边回应着王富贵的问题,边捧着他肩一起走向餐厅内。
他们两的饭局,前半场都未太多谈论工作,或者是莫非然更多主动嘘寒问暖,让王富贵不好谈向正事。最开始王富贵还显得不好意思,不过对方的热情真诚也逐渐让自己动容暖心。
王富贵心里想到:‘到成都后,也就我堂叔王昌寿对我多加鼓励,嘘寒问暖过。他人多半是不冷不热、高傲自立。看来莫老板是真心待我,后面的事,我得好好帮衬。’
“王师,你的能力我满分相信。不过···”莫非然在饭局中途开始主动谈论起正事,话语表态的颇为诚恳。“你开始还是先得帮我干些一般的小活。”
“好啊,那我现在属于钱总公司里的员工,需要退出重新加入你的公司吗?”王富贵的回答朴素且没有防备,并未觉得自己得先有什么基础要求。或者入世为深,感到热情的招待便失了戒心。
莫非然听到王富贵已默认加入自己,心里感到高兴。虽然他也想王富贵全职给自己打工,但现在微薄的施工利润,让莫非然不得不给左右再三权衡。
“王师,你先兼职加入进来,我看看你工作质量怎么样,再考虑你全职加入的事情。”莫非然正定的说明态度,他当然不会直白告诉真实原因。他继续说道:“而且钱树贺那里,现在应该不会过多苛刻员工,你工作量也应该还能凑合的过来。”
按说莫非然对钱树贺的愤慨,原本可借此机会痛痛快快的骂一场。不过在自己当任老板,东奔西走一番后,对其的痛恨也日益减少。不仅是世俗的无奈事,消磨了自己本有的锋锐,还有阿谀奉承的事做多了,那股子冲劲的性格也逐渐变得圆滑。
兼职的事情让王富贵多加思索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虽能多少腾出些空余,但成都这么大,若是在各种工地间来回长途跑动,路途上的各种耽搁时间,就能让他的兼职白白折腾。他不敢轻易答应莫非然,在饭桌上独自沉默着。
莫非然看出了王富贵的疑虑,过了会儿,他继续追问下去:“王师,若有什么顾虑,你就放心说出来。我既然真心想麻烦你做事,能满足的我会尽量达成。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多多讨论解决。”
“好,那我说说。”王富贵先是停顿一下,把自己的难处说出口,也是颇为难堪。“莫总,我现在确实有难处。兼职我能做,不过若是长途工地间来回的跑动,让我时间也不好挤兑出来···还有兼职的话,那些事情能否值得我过多劳累。”
莫非然本不想正面回答这些问题,他自己都盘不清楚有多少可以给予出去。不过碍于更迫切的问题,现在有各种谈好的零散工活,堆在那不及时处理,将会使自己事业崩溃。
“放心,王师。我会照顾你,你在那里做工,之后给我发个地址,我会优先安排附近区域的事务给你···”莫非然依然正定的回答着,不露一丝破绽。“至于工钱,当然是先按照市价工时给你结算。一项工单做完后,我会在酌情给你些提成。”
莫非然回答时,再拿出事前备好的项目工单。王富贵察看一番后,把一些感兴趣的工单内容提出来,询问着对方。莫非然回答疑问时,略微有些避重就轻。
之后,围绕着工单项目的结算、工时等问题,他两深刻的交谈一番。王富贵心中的疑虑被一层层解开,随之而来的便是开始着想兼职后,自身能获得更多资金,生活便会更好些···
他们两之间约定,每做一个工单时,便单独约定相互的劳务关系。王富贵对后续莫非然提出的用工协议,几乎是已全盘接纳,与对方的信任也空然提升。
酒足饭饱后,他两热情相别。王富贵也主动开始说起寒暄话,向莫非然不断示好。而莫非然则是更加高兴,从今天的饭局里,他已了解到王富贵一定是个扎实肯干的好师傅。
第十章(下)
按理说,劳务双方达成合约后,压力本自然在做工方一侧,可王富贵和莫非然之后的压力恰恰相反。他两间的合约,可不是让王富贵去自销自劳,而是要莫非然去亲力亲为找工单后,交由工人去处理完成。
虽然莫非然解决了施工方的问题,但工单来源问题却是始终吊在,他个人事业上的“利剑”,处理不好随时便有事业崩盘的险境。为此莫非然想尽很多办法,来找补填损。
客户的角度上他不断尝试很多办法。优质利润大的客户,莫非然即便能提前约谈到,可始终落实不到签订合同的阶段,就没了踪迹。一般的客户,是莫非然现在全力突破业绩的目标,他每每约谈到一个意向客户,便要使用各种话术将客户当场签订。
以前让莫非然为耻的,各种销售手段,在迫切且现实的压力下。他也逐渐开始使用,比如什么低价合同、品牌掉包等手段,也无奈的一次次开始使用。
莫非然长期的处境说好听点,是不断增大单量来找补填损,实质上却陷入了已损填损的疑惑怪圈里。他一个季度内,也不是不会复盘近期的经营情况,可即便知道,也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莫非然的大量工单,在施工完毕后,排除各种必要的、和人情世故开支的,各种成本计算完后,能不赔不赚就就很好了。有亏损的单子,他也尝试过去找客户硬拖拿回,可大多吃力不见效。那如此,只有用踉踉跄跄的利润,凑合着过吧!
王富贵在饭局上答应了兼职工作,没有做过多调整,便已抽身动工。期初,莫非然能为他派发的工单,能游刃有余的完成,来回距离上也不会太远、报酬上能比市场均价高一些。
兼职了一两个月后合计下工资,王富贵发现能多出之前固定工资一半的收入。留下的钱虽然不多,但一时间竟让他不知道如何处理。以前在绵阳打工时,心里对家里憋着一股气。有什么事,也不想给家里多说说,存了些钱也就自己拿着。
可如今在成都各种压力骤然增加,让他不得不开始转变心态。以前家里不愿意多出生活费,很长时间他都认为是父母刻意为难,拮据的有点过分。特别是自己来到城市后,看到并认识了花花绿绿的各种事物。
可到了成都这大城市后,收支难以平衡的日子过久了,且自己还勤劳本分。他也渐渐明白父母当时的不容易,所以这兼职间多出来的钱,自然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远在家乡的父母。
之前和家里闹矛盾后,王富贵一下子的犟脾气上来了。其母亲之后也时常打电话过来,给他赔不是,说当时没提前打招呼,其父亲一下子没有接受过来。以及说了各种好话,想让王富贵放下倔脾气。
可王富贵总是敷衍的回答着,嘴上告诉母亲没什么,可行动上已对家里较上了劲,比如:父母那边把生活费转过来,王富贵看到之后又转过去;过年时候必须回家看看,王富贵每次便会找各种理由,缩短每次行程时间···
这样一来二往,其家里人也默认了王富贵能自力更生,其之后的问候便都大都是日常关乎。可即便这样,王富贵任然觉得没有真正证明自己,他觉得只有在城市里成家立业,才是最终的自证成果。
家里事谁又好再去点评二三,是谁的好坏呢?事发生了,也就走一步看一步了。王富贵在绵阳一步步坚守着本心,勤劳本分,正常的打工下,还能有一部分积蓄能攒下来。这让他挺长段时间得意洋洋,王富贵时不时会打电话给程二姨,告诉自己所达到的每步成就,并让她转述给家里的父母告知喜讯。
可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王富贵迫不得已、半牵半就的就来到成都发展了呢?不同区域间的工作和生活差距,逐渐让王富贵切身感受到融入一个地方,尽力而为外还要有好得“出处”。
王富贵找了空,给母亲拨打去了电话。想亲自告诉她,最近在成都生活逐渐有了起色。虽然心里更多是愁苦不定,但在沟通中也尽力表现出开心奋进的感觉。
“妈,这边快过大年了,我这边也存了钱,你看我是多买点年货回来。还是给你们现在寄点费用过来,你们来置办年货。”王富贵诚恳的说着言词,等待母亲的回应。
“富贵,你能多回来待些日子,就挺好了。”王母回话里显然不在意钱多钱少,儿子常年在外,对家里也少言寡语。王母知道孩子一直生家里闷气,虽然心里随时关照孩子,但家里事她也不好过多说谁坏说谁好。
“妈说得是,不过我这次过年,可能会晚些时候回来,这边成都我的工资逐渐有了起色,也能称过节期间,多挣点。”王富贵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推脱,不过今年确实如此,没有说什么气话。
王母电话里停顿了些后,略微显得些失落,回话道:“好吧,好吧。每年你都说自己在外干活,不好抽身早点回家。”王母说到此,清晰的叹了口气。“那富贵你,也要注意好身体,钱挣多挣少,我们这不会要。你就已过好自己的生活为主,不要把身体累坏了。”王母在电话里,虽然为此事痛心,但也尽力安慰孩子。
王富贵本想电话中多些关心之意,结果都落了空。想寄些钱过去,王母不停的推辞;王母想让孩子过大年多回去些日子,而王富贵也确实本想要多赚点钱。他心里顿时再生愧疚,想着怎样得满足下母亲的愿望。
“好吧,那我今年过节多些日子回来,不过可能是节后多住些日子,早些回来我这边工作不好推脱。”王富贵放下兴中芥蒂,诚恳的向母亲回了话。
“好啊,好啊。记得回来时,提前告诉我们行程!”王母的语气显得激动且开心。“我们会提前到车站来接你,记得路上可得穿好厚衣物,不要路上着凉了!”
王富贵和自己母亲继续在电话里聊了些,家里乡亲的话题。留在家乡的孩时伙伴,开始了结婚办酒席;又有什么人想去大城市里闯荡一番···王富贵聊着天,时而欣慰、时而感叹,对待熟悉伙伴们的选择,大多也在电话里说好。
个把小时的通话很快就过去了,王富贵看到通话时间,自己没想到能聊这么长。以前对家里来的电话总是在刻意回避,聊不到十分钟就挂了。他心想,自己确实太愧对家里保持期盼的母亲了。
没过几天他把申请假期延长的事宜,说给了钱树贺全职公司报批、另外也给莫非然那边的兼职打了招呼。钱树贺公司的行政人员,按照公司制度给其说清了,相关薪资的结算流程,王富贵同意并走完了审批流程。
莫非然听到此消息后,却甚为苦恼。他现在是不断得增大单量,巴不得每天都有人来及时赶工,而且自己公司没几个全职工,大多靠兼职工来忙活自己零零碎碎的工单。
“王师,是觉得工资开得少了吗?”莫非然匆忙地打电话过去询问。“过节确实该正常放假,不过这时候也是多挣钱的机会啊。王师,你再想想,我这边该多加钱,就多加。”
“莫老板,我本来也是想加班多挣钱的,不过我给家里人打了电话,他们挺想让我多回去住些日子。”王富贵如实回答,没有修饰。“成都多挣了些钱,我本想寄过去,可家里不想着钱。以前在老家也没怎么待,这次和家里都谈好了,我确实要多耽搁日子。”
“你看看,我也是个蓉漂。怎么会不想家,都是为钱所困、为事业所困。”莫非然着急,兼职本来救没有能制约对方的条框,只能讲些人情世故。“我们把钱多挣点,家里人自然也高兴,自然也能体谅我们。看着我们过得节衣缩食,他们反而会担心。”
“莫老板,你说得是。”王富贵略微有些动摇,在电话里沉默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哎!不行,我这边确实和家里说好了,来年的钱,来年再说。”
王富贵之后回话的语气变得逐渐肯定,他知道能让自己财运亨通,不会只靠着一时半会。既然和家里的氛围已经回暖,那自己也没理由再和家里僵持。
莫非然电话中一直劝不动,也开始变换语态,随后说了些节日喜庆及祝福的话语,再让王富贵早回早归。王富贵高兴回应后挂断电话。自从大二之后,他是第一次这么热烈期盼回乡。
同时间一两天的功夫,王富贵便把回程的车票提前定好,且还在四处忙活时,就在物色年货该买点什么回去。多了不好装、托运也不放心,各种收集点小的特色产品,待启程时刚好装了两大包,回乡之旅让王富贵此时也消散了工作时的犯愁。


王富贵在启程时便把预期到达的时间告诉了母亲,王母知道消息后,便给王干事说一起去车站等孩子回来。王干事对此表现的很冷淡,最先反应出口的是要干活没时间。
王母开口责怪着王干事:“孩子难得主动多回来住些日子,何必摆个架子。兴许这次我们多劝导劝导,孩子以后的事就有了着落。”王母在老家没少担心孩子,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她都想帮上些忙。不仅是为人母亲的应当,而且身边乡亲的孩子好多都开始有所着落。
乡镇上的生活虽然任是人情世故为主流,但务实的生活所需显得更为迫切。所以大多留守乡镇上的人,干着活就把自己安家立业的人生给过着走了,好与坏大都能满足生活所需,日子也能如常过下去。免不了的闲言碎语,会使自己想入非非,可当地人每天过得却必是本分生活。
王干事和王母融入这乡镇圈子已久,说话办事都是本地风格。孩子能上大学,给了他二老孩子能事有所大成的感觉。这几年孩子在外,除了没让家里拿钱,其他事似乎王富贵也没着落。他二老也想实际考量,王富贵究竟适不适合在大城市长期生活,可他们没相似经验,只能等王富贵回来,旁敲侧击多打量。
王干事对待此问题更为直接,之前王富贵每次过年回来,怎么个收入、过得怎样,他问清楚便罢,也逐渐放心。而王母则显得被迫含蓄不少,请来三四个亲戚,让他们给王富贵说说人生寻常轨迹。
“你去就好,他不是已毕业了吗!该留该放,等他回来我给他说清楚关键就行!”王干事话语中显得肯定:“我这些天得去完成点工地收尾,要过年了,总不能让乡亲找点问题给我们说说。”
王母劝不动便作罢,王富贵回老家当天,王母便早早去当地车站等候。王富贵回程时烦恼虽能抛到一边,但心理也五味杂陈,这次是他出门在外第一次对城市产生质疑。
王富贵之前始终坚定的相信,城市生活会是自己必然的归宿。在绵阳他还能一步步看到希望与出路,可再进一步的成都却让他步步为艰。在之前和母亲的通话中,当他听到同龄孩子在家乡成家立业的消息时,第一反应虽然是高兴祝贺,但反应了一会儿后心里也逐步刺痛。
他回想着自己读书时,认真听从教育指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上了好大学事业就有了保证。王富贵那时如此单纯,周围人的嬉笑打闹、闲言碎语也尽力去排斥,在高中时周围好多早退生的环境下,硬是拿到不错的成绩,从而上了“真经”大学。
可现在自己大学毕业了,原本的坚定信仰却没有给自己落得事业。或许大二初时,自己的行为过分冲动,把学业落下导致。不过他在回程的车上回首往事,觉得当时也是情有所原,毕竟那时自己把学费、生活费等压力,已立即的扣在自己身上,当时是必然要出校打工的。
旅途上思绪万千,王富贵把握不了前途的准确决定。他也想固执的相信自己,可遇到的难处却是已切身体验,在成都立足很不容易。时间不会给他停顿的机会,他随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王富贵长期的信念就被时间和现实洗涮,对对错错谁能来给每个人生活一份理想答案。
在家乡的车站外,王母并不是一人等候,她虽然没叫来王干事,但喊动亲戚却是容易。此时程二姨和王母待在一块,谈论着家长里短的家乡事,王母喊来程二姨一起等候,不仅是王富贵和她们一家走的亲近,更为重要的情况是:程二姨的孩子在年前已结婚,虽然说不上前途似锦,但也算安居乐业了。
王富贵此前在电话里已知晓同辈的喜事,这次回家乡早点碰面,一是喜事大家沾沾光,另外安顿好让王富贵和亲戚、同辈间多聊聊,给自己人生解惑指引。王母的初心便是如此。
王富贵一下车,就在不大的车站里看见等候着的亲人,她两在聊着天所以没及时看见自己。当他看见程二姨在场,也毫不反感,相反觉得旅程更亲切了些。这些年在外,他也没少给程二姨通话,程二姨每次对话都是淳朴的乡镇风格:不会反对什么事,只要在踏实的干事就是好的。所以与王富贵始终没有与其产生冲突。
“二姨,你看上去依旧没变,还是容光焕发!”王富贵走上前兴高采烈的招呼,并从包里掏出东西。“这是我给老二准备的喜事份子钱,过节时我在干活,没及时赶回来贺喜。”
“富贵终于回来了,难得你今年能早点回家,你母亲昨天给我说的时候可激动呢!”程二姨给予了热切的回应,她看着富贵掏出份子连忙推回去。“等你回去亲自给老二,他老给我说没老大参加的婚宴不正宗,就等你过节时回来,给你补上呢!”
王母听到喜庆话也额外高兴,她插话说:“当时叫富贵回来,他说自己工作安排紧,时间腾挪不出来···”王母本想实际说说情况,可话锋又不想烦心事上引。“这次回来好好补上,你们兄弟两以前可是形影不离,随时打伴玩啊!”
王富贵不断接着母亲和程二姨的话茬,一时间还望了他们都在车站候着。车站小乡亲多,周围流动人群里很容易冒出互相熟悉的人,有人看见来打招呼,才让王富贵一行人反应过来,逐渐往家里走去。
他提留着的大包小包,被王母和程二姨分担着,路途中他们也有说有笑。这一时间竟让王富贵重新燃起对家乡的怀恋与向往,不过成都的许多牵绊也同样挂着他。迷茫说不上,毕竟他还年轻,22岁虽然工作已有几年,但也才说上大学毕业,成家立业的时间还有太多能打拼。
人情世故,王富贵始终相信着,他在大城市似乎更能接触到权贵富商,让他能赚取更多利益。人来人往,左一言右一语,在单纯的王富贵心里不断拉扯,他理不清扯不断。现实啊!等待着进行着,遭遇毕竟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